一位暮年老者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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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所有的风景都在蒙蒙细雨中静止。我听见身后迈克敲键盘的声音;楼下传来瑞恩打台球的碰撞声;还有院子中二哥用除草机的轰鸣声,这似乎让一切变的更加的安静。我看着远处的风景,脑中不停的搜索着记忆。今天是30天写作的最后一天,关于眼前的事无话可说。思绪越过风景回到了好多年前,那若隐若现如梦般的过去,却无法找到一切开始的源头,该从何说起好呢?

     脑中浮现出一位老者的画面,他瘦骨嶙峋,手里提着一个脏兮兮的红色尼龙袋,站在西藏的高原上,眼睛总是望着远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形象总是在我脑中出现,也许是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故事,可是是怎样的故事我并无从得知,任凭自己对他进行着各种的猜测。

      那是9年前,我只身去西藏,在一辆从日喀则开往阿里的小型巴士上,我看见了他。那是一次坎坷的旅行,旅途中经历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故障和事件,长达四天的巴士路途,让这一路演化成一部影片。而张艳芳,这么女性化的一个名字,却追随着一位干瘦老头的一生。一路来我没跟他说过一句好,但是他的影像却在脑中格外的醒目。我听到他和临坐旅者的一些对话,他是一位山西的退休工人,一辈子没结过婚,也没有子女,孑然一身,他这一生的最大爱好就是旅行,他走遍祖国大地,甚至连一些偏远的小县城他都到过,说起祖国的地理他滔滔不绝,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如今,在他72岁高龄的时候他来到了西藏,他唯一的行李就是他手里死死抓着的那只干瘪的红色尼龙袋,那只袋子看上去轻飘飘的,唯一能装的也许就是一张身份证或者一小卷卫生纸。他似乎只有身上穿着的那一身衣服,70年代时人们常穿的直桶布裤和高领的青色布衣,单薄的衣服裹着他那干瘦的身体,风一吹他的衣服便随风飘荡,衣下更是显得空洞。我担心在这高原,寒冷的夜晚他是怎样御寒的。

      他除了和临坐的一位50多岁的旅者谈话之外,没有跟其他任何人交流。他显得格外的沉默,当我们的车遇到故障或车里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在人们每个情绪高涨的关头,都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每当大家都安静下来,才发现他仍然坐在那里。

       有一次,我发现了他眼中的恐慌。那是我们被困在牧区一整天后,终于等到军队救援的大卡车,年轻力壮的人们争相跑上军绿色的高大后车兜,而他恐慌的不知所措,甚至绕着卡车打转。好在有人帮忙,把他搀扶上了车头。除此之外,我对他大部分的印象是他总是望着远方,琢磨不出他眼神中所蕴含的情绪,那里面也许融了他一生的故事。这让我对此产生了无尽的遐想,编织着他的过去和现在,任意的在脑海中谱写着一个老人的暮年故事……

     路总是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纵使路途中有阻碍和艰难,但最后只能变成茶余饭后的趣谈,到达目的地的时刻也便是故事结束的时候,陌生而又渐渐熟悉的人们,放下各自的恩怨,就在汽车停靠的瞬间各奔东西,消散在阿里的脊梁之颠。从此,那个衣襟迎风飘动而又空洞的身影矗立在了我的脑海记忆之中,衣下那个干瘦的身躯是那么的坚定,而那双总是望向远方的神情却又难以捕捉。他手中的那个干瘪的红色尼龙袋,也许是这高原上的唯一色彩,它是那么的夺目……

     惊呼声从身后的电视机传来,不知何时瑞恩在我身后的电视前看起了惊悚片;迈克还在敲打着键盘;二哥已经又去老房子那边干活了吧。我看着窗外,雨珠打湿了阳台,远处的风景依旧静止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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