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件事,我就忍不住流眼泪了,我这一生欠父母的太多了,恐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是从小刚满月就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女孩,是养父母把我抱回了家,当作宝贝一样养大。那时家里穷,没钱给我上学,爸爸居然去从私人手里拿高利贷给我上学。
我们家当时在我们村是最困难的!住的是茅草屋,墙都是用土垒起来的,下雨的时候不但上面漏雨,还要提防土墙被雨水浸泡后随时倒塌,一家人吓得整夜不敢睡觉。
真是人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五岁的时候,老爸刚聚到点钱准备盖房子,我妈又患上了食道癌,钱都拿出来给我妈看病了,还不够,又向亲戚借了好多。那时还没有合作医疗,农民看病完全是自己掏腰包,许多人有病,看不起,干脆就回家等死。妈妈的一场大病让刚要站起来的家又瘫了下去。
过了两年,大哥长大成人了,为了闯出一条生路,爸爸就让他去福建当兵了。家里就剩我,二哥,还有爸爸妈妈。二哥要上学,老爸要照顾我妈,一家没有苦钱和种地的人,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和我二哥两个人把刚收下来的稻子用小推车推到场上,我在前面拉,他在后面推,一个坡子没上来,我跌到路旁的水渠沟里了,一车稻子也都翻到沟里去了。那一年,我只有7岁。老爸赶来把他儿子又是打又是骂的,说我小,谁叫他让我拉车子的。
看到二哥被打,我赶忙死死抱住老爸的腿,为二哥求情。我告诉老爸,是我自己要拉的,不怪二哥。我其实说的也是实话,那时真是没有办法啊!眼看着地里人家都快要收结束了,我们家还有那么多水稻站在地里,我的心里急得快要冒火了。家里有五亩地,每次农忙我们家都是最后一个结束。
后来,我大哥从部队回来探亲,经过他战友的介绍,让老爸到盱眙县城郊结合处的一个废弃的小厂房里去收破烂。爸爸舍不得租房,每天都吃住在堆到屋顶的破烂堆里。有人去找他,只听见应声,迟迟见不到人。
我上小学三年级要开学时,妈妈又发愁了。虽然二哥小学毕业就辍学了,每天在家穿着肥大的大哥穿小了的旧衣服,跟在妈妈后面干农活,打下手,只剩下我一个人读书,可我们家就连那几元钱学费也拿不出。能借的人都借遍了,如果再去借一遍,就连自己都张不了这个口。还好,就在这时,老爸把学费给大伯带回来了,没想到大伯家也困难,竟然把钱自己用了,没给我妈,正好又赶上计划生育罚款,计划办的人到处罚款扒房子,妈妈吓得又把我送到了我亲妈家“打游击”。
妈妈把我送去一天,自己在家哭了一夜。第二天老爸回来了,和我妈吵架了,说不把我接回来,叫我妈也别回来了。其实,当时在农村,像我这种被遗弃的孩子或是被抱养的孩子,养父母一般都是非常忌讳让孩子去和亲生父母相认的。可是我妈因为自己刚生过一场大病,怕她自己活不长,说没妈的孩子最可怜了,就让我去认这门亲的。可是说实在话,我和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感情,不知是不是因为养父母对我比自己的孩子还亲的缘故。
老爸那次是回来给我交学费的,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用从民间拿的高利贷交的,就这样,我用高利贷上了三年学,到了上初中的时候,爸爸已经把我的学费交了,可我自己主动要求不上学了。
我的做法遭到了爸妈的激烈反对,妈妈连拖带拽把我弄到了学校,可我乘着她和老师讲话的当儿,又跑回了家。爸爸说我是属牛的,脾气犟!他们只好同意了。
其实,他们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啊!家里没钱,又没有房子,两个哥哥也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了,自家的破草屋难以引来金凤凰。
辍学以后,我在家烧饭,洗衣服,到田里割猪草喂猪,期待服侍大肥猪卖钱给哥哥说媳妇。我14岁那年,就到扬州去上班了。我身份证比我实际年龄大两岁,我上班的那个长毛绒玩具厂就在我妈他们住的隔壁。那时爸爸又辗转到了扬州收废品,我妈在那里烧饭给我爸吃。
那时我玩心也重,上班的时间也长,每天正常都是晚上11:30才下班。每天最轻松的一刻就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融进又深又浓的夜色里,那个沉重的自己好像消失了。每天坐在那里十几小时不动弹,最让我吃不消的就是腰疼,一直疼到了今天。
我就是想减轻爸妈一点负担,至少不和他们要吃要穿了。我拿工资刚开始还自己用用,后来拿多少上交多少,要用钱在找他们要,这样可以多节省一点。
我在扬州打工期间,大哥退伍了,和朋友出去闯了,二哥和我三姨父学了瓦匠,都开始挣钱了。我们家就大哥一个人上过初中,后来自己又学的高中知识,他在部队时部队领导很喜欢他,领导让他留在部队他不肯,舍不得家里。后来也还是转业的部队领导带着他干的。大哥聪明 ,又处处为别人着想,我来Pansy上班后不久,就决定在厂旁边的小区买房子,买的时候,他刚把钱投进工程,身上没有钱,就向别人借了两万给我。他知道我刚买房子,又装修,经常问我有没有钱,要不要钱!
大嫂也关心我,知道我喜欢吃米线,经常从云南给我带米线。我两个嫂子对我都非常好,她们是堂姐妹,娘家都是云南的。大哥他们是自由恋爱的,二嫂是大嫂介绍来的。二哥和二嫂在经历了一些曲折之后,也开始迎来了生活的曙光。
经历过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我们家终于走出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