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一)

我陷在沙发里,面前的旧茶几上一团杂乱:剩着酒的玻璃杯,积着烟灰的烟灰缸——以及那张苍白的医院确诊单。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人可以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宣布这个消息。我快死了好吗!嘿,我死了,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当时,那位医生以那道透过冰冷镜片的目光注视着我,恰到好处地悲悯,不失分寸地关怀,仿佛他曾练习过无数次那样——可能“仿佛”这个词过于保守,我担保他就是!

我几乎要哭出来,但我不想示弱,为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自尊。于是,我说:“好,没什么,少活几年也没什么。”

但愿我的嗓音不哽咽,离开的背影不弯折。

可我在没人的地方, 突然很想哭。我想我得伤心一下,就当自导自演了。算了,我演技没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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