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麻烦让一让

“你还记得,她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主持人问这个问题时,徐文衫愣了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笑声,“记得。她说,学长麻烦你,让一让。”

上了爱情的贼船,那就做个快乐的海盗吧!

1

2020年,徐文衫已经29岁了,有车有房有贷款,还有比他小两岁的老婆,卢安琪。

参加节目之前,节目组就和他打过招呼,会问几个有关他与他夫人往前七年的须臾时光,徐文衫一口答应,私下却对“夫人”这个称呼津津乐道。

就在今年年初,他娶了她。拍拖了七年,他终于把卢安琪这个名字印在自家户口本上,再晚一年,他就步入中年了。

录制完节目后,他刚坐电梯到地下车库,看到她靠在他刚买的四人座黑白车窗上玩手机,手上还提了一袋子文件,袋子的底部压在她黑色高跟鞋鞋背上,露出一道浅浅的红色。

“不是说好让我来接你吗?”

徐文衫接过她手里文件,按了车外解锁键,把文件放在后座没多久,卢安琪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按下一长段话后,才将手机扔回口袋里,“胜诉太快,比预期的时间早,正好可以搭朋友的车,就先过来了!”

条理清晰,就差标上一二三了,徐文衫看着七年如一日的她,突然笑了。

“很好笑吗?”她不明所以地问道。

徐文衫连忙摇头,手机连上车内蓝牙后,这才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七年前的你,也是这样,说话刻板不留情面,都过去七年了,你还是你,而我……”

七年前——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前学长睡过的被子,20元起步!”

每年秋招,卖电话卡卖草席卖零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老生做不到的事儿。

徐文衫站在欧洲杯(注意,这是人名)旁边听他一阵吆喝,突然有了临阵脱逃的想法,“卖什么不好,卖人家盖过的被子,让我看看你的脸皮,是不是又厚了一层!”

欧洲杯甩开他那双关节分明的手,摊开摊位上的被子,凑到他耳朵低下大谈特谈自己的经营理念,“你懂什么!昨天我上网查过了,景东已经登上了演员新锐榜,热度高的很呢,保不齐新来的学妹里边有他的忠实粉丝,然后头脑一热,就买了!”

欧洲杯晃了晃手指,将热闹哄哄的那些刚报道的女大学生划入自己包围圈内,抱着还没卖出去的被子,学电视剧的奸商,阴冷地笑出了声。

“那你加油,我先走了!”

徐文衫拍了拍他的肩膀,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提前先溜了。

欧洲杯算是他的竹马,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好朋友,听邻居说,他爸是欧洲杯的狂热粉丝,他妈生他那天,正好举办欧洲杯的最后一天,为了迎接他的出世,他爸愣是买了票没忍心去。

为了弥补他唯一的遗憾,给他取名字的时候,随了母姓,名,洲杯。

虽然这话听起来玄乎,但,徐文衫实在想不到除此之外,对他名字更好的解释。

提起这段往事呢,他不想戳穿某人阴暗的童年,而是想说明一点,沙雕气质也会遗传,早先有替儿取名“欧洲杯”,现有卖学长被子赚零花钱……

好不容易与欧洲杯保持五公里以外的距离,还没来得及用卡刷开宿舍门,张教授就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他去一趟东门,接一下这次法学系的保送生,叫,卢安琪。

“好,知道了!”

话一说完,电话就被挂断,连最基本的一句问候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把门卡塞进上衣口袋,从裤袋里取出一盒口香糖,随手挑了两种不同的颜色,放进嘴巴里咀嚼,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小声的抱怨,“法学系高材生,为什么让我去接?”

9月份,秋天还未来,夏天也不舍得走的季节,阳光特别足,一阵风吹来虽然凉爽,但短袖早就被汗水浸透,没了笔挺。

“怎么还没来!”徐文衫不耐烦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抖了抖早已发烫的鞋底。

就在他抬头望向东门报道处时,一个穿白色长裙,脚踩长款帆布白鞋的女生站在他眼前,全身上下透有一股文艺气,面部表情却给人他人勿进的疏远感,“学长,麻烦让一让!”

“嗯?”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东门,”她指着被他挡住的“东门”两个字,冷静地说道。

徐文衫往有挪了一步,果然,东门这块铁牌匾就镶在他身后……

“我说,卢安琪,你这双脚是无敌风火轮吗,走这么快干什么,今天是新生报道,又不是体测!”

另一个托拉着行李箱的女人把手挂在她的脖子上,汗水黏住了她薄厚刚好的刘海,露出精致的五官。

是个美人胚子。徐文衫暗想道。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卢安琪?

“那个,你是卢安琪同学吗?”

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巧合这种东西,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然后以执拗的方式,在无比烦躁的生活中,拉开一片天地。

“原来,你是导演系的学长啊,失敬失敬,我叫段小曲,她的堂妹!那个,谢谢学长帮我们安置好行李,哎,不用拖着行李箱乱逛,这感觉真好!”

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嘴特甜,没几句话就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性格大大咧咧的,虽说是堂姐妹,但两人的性格差距不是一般大。

徐文衫从口袋中又取出两块木糖醇口香糖,放在舌尖上,嚼了又嚼,“不用客气,应该的。”

2

再见到卢安琪是一个月后,法学系组织的演讲会上,她坐在张教授右后方当助手,除了记录演讲要点外,还要跟上教授的进度,定时切换PPT。

趁纪检部的刚检查完这片区域,欧洲杯把帽沿向下压,挡住那张不安分的嘴,“兄弟,张教授什么时候也需要助理了?”

“我怎么知道!”徐文衫不耐烦地回道。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想起初见时她穿的那身长白的连衣裙,今天这身打扮更职业化一点,为了搭配半系入腰带的白衬衫,还画了浅淡色妆,皮肤本来就白得发亮,化妆前后差别不算太大。

欧洲杯把屁股往后一撅,本就活动的椅子面向上一翘起,他把重心往后一放,蜷缩在椅子的夹缝间。好像只要他一弯腰,就能让纪检部看不到他。

“你不知道谁知道,张教授不是你妈吗?”欧洲杯捂着右侧嘴巴说道。

徐文衫瞪了他一眼,伸手扣住他的帽子把他压在椅子的夹缝间,以此发泄自己不安的情绪,“你给我闭嘴!”

法学系张教授是妈这个事实,全校应该只有欧洲杯一个人知道,这个说一句话就能爆出千年秘密的大嘴瓜子,要不是他穿开裆裤的照片老老实实地躺在他徐文衫手机相册里,否则,这个消息必定以十元每件的价格,被他放在校园网上卖。

“哎呦,我说这么小声没人听见,你这么有才学,没人会认为你是靠爹妈来才进这个学校的!”欧洲杯手捂着发疼的屁股,小声抱怨道。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内部解决,却不成想,被坐在欧洲杯右手边的段小曲听去了,“学长,张教授是你妈妈啊!”

扭头的一瞬间,徐文衫感觉到心体被掏空,反之,欧洲杯却有一种被爱神丘比特射中的即视感,仿佛,恋爱了!

自那以后,欧洲杯隔三差五就会组织四人游,徐文衫对这种低级的泡妹手法感到非常无语,想追人小姑娘自个儿追去呗,为什么要带上他?

吃饭、看电影、去旅游,等顺位大卡成功后,这小姑娘不就拿下了吗?

欧洲杯把沾满牙膏沫的牙刷从嘴巴里掏出来,开始合理化分析目前战情:女生出来约会,不拖家带口挽个小姐妹,怎么肯出门?有个会讲话的小姐妹也就算了,那个叫卢安琪的,简直了,分析起理论知识来一套又一套,没次我刚把气氛给带起来,她一句话就给我吹灭了,拜托,不说话怎么增进好感度!所以,兄弟,多担待啊!

在欧洲杯的眼中,四人约会最妙之处就是,两两组队,牺牲一个兄弟,换来和未来媳妇儿的独处时间,值了!

话一说完,他就连忙跑到卫生间继续刷牙,水龙头哗哗作响,耳朵就像被隔档住到了,以至于没有听到徐文衫小声的嘀咕声,“她哪有这么差!”

3

法学系和导演系两幢楼就一墙之隔,导演系上课时间比法学系的自由些,中午吃饭的时候,欧洲杯会早早的去食堂点好她们爱吃的菜,买好酸奶拉着徐文衫坐在位置上等。

“没想到,你还挺贤内助的!”徐文衫调侃道。

追段小曲之前,欧洲杯成天在寝室里玩游戏吃外卖,追段小曲之后,外卖都戒了,天天健康营养,小肚子都瘦下去不少,就连寝室人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偷偷报健身游泳班了!

“什么贤内助,我这是为爱痴迷,”欧洲杯满嘴油滑地说道。

法学系拖堂时间徐文衫是见识过的,30分钟前说回家吃饭,1个小时后还在讲课,他家那位张教授,硬生生给他与父亲养成了热菜的习惯。

好不容易上大学,开启住宿生活,没想到,习惯依旧,只不过这次,等的人是卢安琪和段小曲。

“学长们,久等了!”

段小曲嘴甜的喊了一句,包还没放下,坐在他身边的欧洲杯内心已经软化了,“不久,赶紧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是啊,再不吃,菜就凉了!”徐文衫附和道,双眼却紧盯着卢安琪。

和女生吃饭,男生动不动就说吃饱了,女生还没吃就饱了。除了徐文衫和卢安琪依旧我行我素,另外那对看对眼的,简直尴尬到不行。

“对了,徐文衫,这学期的选修课我们选法学系的课吧,有两位学妹在,期末也不怕挂科!”

不知道是没话题聊,还是之前的话题都聊完了,欧洲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为了掩盖住这句话背后的实际行为,还特意撞了撞他的胳膊,要求他打个配合。

徐文衫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些什么话,伸出手很自然地接过卢安琪手中的酸奶,道,“我来帮你。”

“嗯,”她点头,递给了他,末了,还问,“听说你们导演系要出一部法律精英的戏?”

“是啊,你怎么知道?”

徐文衫撕开酸奶盖子,从欧洲杯那儿找来一根透明吸管,撕开表面的薄膜后,很自然地放在她的手边,回缩的时候取过她的餐盘,叠在自己的餐盘上,起身离开。

卢安琪猛吸了一口酸奶,拎起小背包小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走,“这部戏的监制找到张教授,说需要一个法学方面的顾问,张教授就举荐了我,听监制说,那部戏的导演是你?”

“嗯,是我。这部戏却是涉及了一大部分的法学知识,有你帮忙再合适不过,到时候你发张课表给我吧,我来安排时间。”

他垂眼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特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能用最舒服的状态,与他平行对话。

被两人遗忘的段小曲和欧洲杯远远地跟在身后,托着下巴开始研究怎么看都特般配的两人,到底会不会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了,谁先追的谁。

有了卢安琪的课表后的徐文衫,就像一颗推粪球的屎壳郎,无时无刻都和卢安琪粘在一起,就连欧洲杯都说,他两之间的关系,就像粪球和屎壳郎之间的关系,形影不离。

电话那头的段小曲干呕了一声,说他太恶心!

还记得电视剧里有句经典台词,是这样说的: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自从卢安琪当徐文衫的导演顾问后,段小曲就常被她放鸽子,打电话她在忙,一下课揣着资料就没了人影,就连晚上,都窝在剧组不是吃夜宵就是当小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无形之中成全了欧洲杯,让他从单身狗进阶到了有女友的人。

“谢谢你啊兄弟,还有你,安琪妹子,那个,今晚全剧组的饮料,我请了,想喝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和我客气!”

表白成功的那天晚上,他像个疯子一样跑到徐文衫的剧组,抱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像极了前段时间他在某网站刷到的那条主人回来时,热情扑到他的怀里的那条哈巴狗……

4

为了和段小曲分在同一班,欧洲杯像伺候祖宗一样服侍徐文衫,想让他去张教授那儿说两句好话,把班级名额让给他。

“学导演系的来上法学系的课做什么!”

果不其然,一听到欧洲杯这三个字,张教授果断拒绝,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怎么能让他的低智商拉低我们班级的教学质量。

注意,这不是偏见,这是装有有色眼镜去批判某个人,原因不在乎一点:有个给自己儿子取名叫欧洲杯的老爸,他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谁说导演系的不能上法学系的课,不止是他,我也想向你讨个名额,这个学期还差三个学分,你是我妈,就帮帮我呗!”徐文衫不太会拍人马屁,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妈。

好在,段小曲说话够肉麻,在关键时刻中还是能用上两句。

张教授一听,啪一声合上厚厚的法学书,在徐文衫以为计划有变,趁乱就走之前,托着眼镜小声问道,“哟,我儿还会撒娇了,快和你妈我说说,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哪个小姑娘?”

“我学生,卢安琪啊!”

“……”

女生的八卦心是与生俱来的,与职业无关,与性格无关,无年龄无关,只要有猛料,能吃一下午的瓜。

“兄弟,怎么样了?”

徐文衫从张教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沉,欧洲杯为了这桩心事,在办公室的走廊外逛了三四个小时,一见到徐文衫,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来。

徐文衫把他一把推开,委屈的点了点头,道,“欧洲杯,我被安排了!”

为了答谢徐文衫的良苦用心,欧洲杯掏了一百块大洋,带他去食堂吃了顿豪华晚餐,顺便听听他曲折的心路历程。

“你的意思是说,卢安琪上学第一天,张教授故意让你去接她的,为的就是撮合你俩,还有后来,卢安琪进你的剧组当法学顾问,也是张教授安排的?”

欧洲杯一口饭喷在徐文衫脸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佩服他,能把三四个小时的谈话浓缩成一句,复述完全。

“很好笑吗?”

他淡定的从衣服口袋翻出一张折了四折的餐巾纸,擦去残留在脸上的饭粒,要知道,欧洲杯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好笑,怎么不好笑!张教授为了你这是操了不少心啊,又是物色未来儿媳妇儿,又是给你安排相亲的,这一波操作,我真的是服的心服口服!”

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徐文衫差不多已经感觉到了,看欧洲杯边笑边流眼泪,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末了,他又多问了一句,“你知道,让我觉得最鸡肋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欧洲杯猛抽了两口气,试图平复心情,“什么?”

“就是,我真的喜欢上卢安琪了!”

这回,欧洲杯没有笑,像是听了一个早知道答案的悬疑故事一样,吐槽了一句,“你才发现啊!”

5

剧组完工后,徐文衫也算是小忙了一阵,成天坐在密闭式的工作室里盯剪辑,一天24小时恨不得当48小时用,随身带一毛毯子和一把小折椅子,坐到哪儿就睡到哪儿。

卢安琪有时候会打包晚饭来找他,餐包右侧的格子里永远都塞着一瓶250毫升的纯牛奶,只带一瓶,说是给他补充营养。

制作组有时候忙起来,经常会忘记吃晚饭,卢安琪也不愿意打扰他,就安静地翻开法学书的书页,坐在角落里等他,有时候剪辑师都看不下去了,提前放饭,想法子撵他出去吃饭,说是:别让人小姑娘等急了。

“兄弟,落单的姑娘更容易追上,你还是感谢我吧, 把段小曲这小妮子给拿下了,人安琪不就是你的了吗?”

接电话的时候,欧洲杯在操场上跑圈,说话一喘一喘的,上气接上下气要吸很大一口气。

徐文衫用手挠了挠眉头,由着他吹牛逼的胡说一通,末了,问了一句,“所以,该怎么追?”

欧洲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你说啥?”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卢安琪,该用什么方法追她才有效?”他大声问道。

故事发展到这儿,总算是有进展了,让徐文衫没想到的是,现实生活往往比肥皂剧更狗血一点,欧洲杯还没来得及分享他的追妹七十二招,这话就被卢安琪听到。

为了缓解尴尬,她将牛奶递到他眼前,解释来意,“我是来送牛奶的。”

“那个,我……我刚才……就……嘿嘿~”

徐文衫写过偶像剧剧本,导演过肥皂剧情节,表白的片段就像车轮印一样,在一次又一次的碾压中,加深痕迹。

万万没想到,片段照进现实,他该说些什么来拉近两人关系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像抽筋了一样,一片空白。

好在,他的懦弱,能有她的强势互补。

“徐文衫,我觉得我们很合拍,而且,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如,我们在一起吧?”她镇定地问道。

“啊?”

她皱眉,问,“你是需要考虑的时间,还是觉得我两不合适?”

“没有,”他连忙摇头,像只二哈一样,跑到她跟前,接过她手中的牛奶,回道,“我愿意!”

在之后的六年里,徐文衫每每想起此事,总觉得懊悔不已,被表白就算了,又不是结婚现场,为什么会说我愿意?

“徐大公子,你这是春心荡漾,迫不及待就从了呗,我觉得,这段你可以编进你的新电影里,女主向男主告白,男主竟然回“我愿意”,想想就觉得刺激!”

电话那头的欧洲杯奸笑一声,时隔多年,不管他卖的产品有多高大上,徐文衫总骂他奸商,以前卖景东睡过的被子,现在倒好,签了景东,让他代言自家的厕所马桶,这事儿还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突然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欧洲杯用简短的话结束了他两之间的对话,大致意思就是:我还有孩子要养,你这只还没领红本的狗,有多远滚多远。

“我去!”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徐文衫没忍住,骂出了声。

从互穿开裆裤确认革命友谊开始,徐文衫做什么都比他领先一步,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吃饭第一名,干啥啥不行,看看人家徐文衫,这次又考第一,再看看你这破成绩,我都怀疑,你两不是同一个老师!

没错,徐文衫一直都是家长眼中的好学生,欧洲杯心中的封建余孽。

这事儿维持到考大学。

认识卢安琪和段小曲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变了,不知怎的,他干啥都比他快一步。

谈恋爱比他快;结婚比他快;生小孩,还比他快。

他的人生就像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地向上升起,就连结婚当晚被医生告知要当爸爸了,这样的喜事儿都被欧洲杯遇见。之后,他含泪又多收了一份份子钱。

他说,这眼泪是幸福的眼泪,这辈子也难得几回。

确实难得几回,毕竟,他经历过的,徐文衫一次都没享受过。

愚人节的时候,徐文衫送卢安琪去法院加班,临走前,他把后座的手提袋交给她,“这个你拿着,上楼再拆,我看你熬夜这么辛苦,给你买了点核桃、牛奶什么的,听说,对熬夜好。”

“嗯,我知道了,”她点头应下。

等她走远后,徐文衫将车开到就近的停车场,打开后车厢,从里面取出一大束百合花,跑到法院附近的咖啡厅里,点了两杯咖啡还有她爱吃的甜点,坐在她常来的靠窗里位等她。

“先生,你的康乃馨真好看,这是买给你母亲的吗?”

咖啡厅的服务员大都都是大学生,年纪小,不怕生,可能是好奇,送咖啡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徐文衫也没在意,只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她喜欢。”

刚谈恋爱的时候,他曾问过张教授,“当初,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喜欢她的?”

“因为眼睛,”张教授当了快半辈子的教授,在课堂上虽然一板一眼的,总爱强调严肃二字,但私底下,却很浪漫,想当初,徐爸那股子浪漫劲儿,也是她调教的,“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只可惜,徐文衫体会不到这股子浪漫劲儿,“您这话说的,我要是想让她知道,我很喜欢她,总不能干瞪眼吧!”

“谁让你干瞪眼了!”徐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任何形式化主题,只是为了掩盖你深层次的目的,虽然有掩盖嫌疑,但是,很有效。”

“妈,你能不能给我举个例子?”他没好气的问道。

张教授轻叹了口气,冷哼道,“送她喜欢的花!”

徐文衫在笔记本上记好,抬头又问,“还有呢?”

“自己想!”

“…… ”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张教授自以为给他开了窍,只可惜,徐文衫只开了送花讨好这一窍而已。

“等很久了吧,刚才有个案子耽误了,这才来晚了,下午我请假了,都快十二点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吃饭,你请客!”

卢安琪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时,徐文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她一通打算。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我刚才给你的核桃和牛奶,喝了吗?”

“喝了,纸袋里有很多,还分了一些给同事,她们都说,你买的牛奶牌子,特别好喝!”她笑着说道。

这可把他给急坏了,接着又问,“纸袋里的还有一个盒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鉴于你的良苦用心,我勉强答应了!”“啊?”

“傻了!我说,我愿意!”

其实,卢安琪踏进咖啡馆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

准备成为徐文衫的妻子,准备接受他藏在纸盒里的戒指,准备和他共赴余生……

欧洲杯接到徐文衫电话的时候,正在给自家大宝喂奶,听到这消息,差点笑出声来,“我说,徐大公子,你求婚的时候,你有没有看日子,今天可是愚人节!你要知道,今后你们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是在愚人节这天!”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轻笑,转头看向她拿起康乃馨时嘴角的笑意,随之,也暖洋洋地笑出声来,“她肯嫁给我就好!”

“我去,吃狗粮了。话说,这回,谁求的婚啊?”

他吃瘪地回道,“我……”

6

关于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喜欢与不喜欢,这更像是一场生活,平平淡淡,偶有打闹。

只要他或她还愿意,那这一纸婚约将不再是束缚他们爱情的武器,在岁月的成河里,见证他们的只会是一年又一年,直白的数字。

“都过去七年了,我还是我,而你,依然是我的,”卢安琪看了他一眼,满是笑意。

这话虽然刻板生硬,但确实没错。

他伸出手,从后备箱拿出一束康乃馨,塞到她手里,粲然一笑,回,“那恭喜我们,熬过七年之痒,结婚纪念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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