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藏公路上的传奇经历(一)

二零一六年,我应聘到青宁邮政局做了一名大车司机,此后就常年奔波在青藏线上!


我这个人喜欢安静,不爱胡侃聊天,工休时一杯茶一本书一坐就是一天。


初到局里分配路线时,大家你吵我嚷,都想挑选好一点的线路。而我却选择了距离最远的青宁到拉萨!




(漫长寂寞的青藏公路)


我喜欢安静,但是也不排斥聚会。在静谧的夜晚,龟缩在公园一角,拿上一本书,在灰暗的路灯下,寻找着与自己经历相对应的文字。


有时候,时间长了却又倍感孤独,好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儿,独自流浪异地他乡。


生活就是一个谜,创造任何事物都要有正反两面,快乐和忧愁,寂静和嘈杂,感恩与憎恨,让人如烙饼般经受着反复煎熬!



(可怜的旺财,被我从宗加捡回收养,旁边是小黑)


那时的我啊,不知道原谅,只有怨恨,我恨生我却又抛弃我的父母,虽然他们最终良心发现又把我领了回来,但是,幼小的心灵竟然把怨恨的树苗养成了参天大树,我决然的离开了他们,身后是歇斯底里的哭声。


与人相比,我爱高原,因为他是无私的,他的心里没有贵贱的区别,没有利息的分配,有的只是博爱和公正,高原才是将死之心的归属,无爱灵魂皈依的圣地。


在虚情假意、冷面无常的都市,一层又一层掐媚的微笑,充斥着谎言陷阱的客套,将人性本来的纯净毫无顾忌的踩在脚下。像这种充斥着杂质又肮脏的土壤,怎会孕育出世界上最无暇的格桑花。所以,我要把自己交给高原,交给雪山。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五日,天气特别冷,在城南的路边店吃了一碗牛骨熬制的杂碎汤,尕娃很实在,肚条、羊头肉盛了满满一碗,又吃了两张饼,打着饱嗝,人也马上就暖和了。


今天路上车子不多,也许和阴沉沉的天气有关,过了多巴,出了湟源,公路在此岔开。其实两条路都可以经过美丽的青海湖,不过有南线和北线之分,南线是一零九国道,就是举世闻名的青藏公路,北线经海晏、刚察、天峻可以到达得令哈,是进入新疆的通道。


我左转走的是南线,冬季旅游的人少,只有呼啸而过的半挂牵引车。湟源到日月山脚下,这一段比较繁华,鳞次栉比的店铺,饭店、宾馆、修理,加油站应有尽有。是啊,马上就要进入千里青藏线,哪一个入藏的人和车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准备好足够的油料和食品。


路过一个卖大骨头店的门前,我按了一下喇叭,和年青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每次从西藏回来,我都要在她的店里啃大骨头,味道特别好,她放下手里的笤帚双手合十说着:扎西德勒,一路平安,扎西德勒,一路平安……


过了和平,一路上坡,汽车沿着山路盘旋而上。不知啥时候下了一场雪,远方的群山早已经失去了夏季的绿色,完全被霭霭的白雪覆盖。


日月山上连降了几场大雪,雪山和公路连成了一片,到处是白茫茫的世界,天空也像是被刷子涂成了雪白,远处山顶上为纪念文成公主修建的日月亭也被笼罩在浓厚的云雾中!



国道一零九上,冷冷清清,好像封冻的冰面,死气沉沉,只有我独自驾驶着绿色的邮车踽踽独行,爬到日月山顶时,路上冰雪已经很厚了,有一辆大车坏在路边,司机招手求救,我把干梁给了出故障的大货车司机,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饿的有气无力,看到囊和牛肉,双眼像狼一样闪着绿光,一个劲儿的说谢谢,激动的流着眼泪。



无论在青藏线还是新藏线上,作为一名司机,你是不能拒绝路人求救的。要知道,在这人烟稀少的高原,有些路有时一天可能只有很少的车子经过,你的冷漠可能就会让一个家庭瞬间解体,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如果你的冷漠被别人看到,你的车号将被永远写在沿途道班的墙壁上,从此再无援助。



下了日月山,百里不同天,前方的路况越来越糟了,天空逐渐飘起了雪花,路面有些打滑,离最近的小镇茶卡还有很远,当中还得翻越三四千米的橡皮山,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我不禁有些担忧,后悔自己没有多带点干粮。


美丽秀气的青海湖早已冻结,冰层厚得可以行车,它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折射着弱弱的光亮,它还是位善良公正的天使,能将人心深处的自私和欲念曝光于雪域神灵的目光之下!


倒车镜上结起了冰凌,青海湖啊,美丽的青海湖,逐渐消失在飞逝的车后。



我有一段浪漫却又失败的婚姻,我深深爱恋的她终究不能忍受住高原的冷清和漫长的等待,在一个飘雪的黄昏离开了我。风雪中瑟瑟发抖的纸条好像一面垂头丧气的旗帜,那上面只有短短的三句话:不早问我从哪里来,不要问我到哪里去,过去或将来一直爱你的燕子!


一叶纸条,寥寥数语,为我八年刻骨铭心的爱情划上了句号。我的燕子飞走了,带走了我的盼望,带走了我的激情,带走了我坚持下来的勇气,只留下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从此,心中的爱之门永久地关闭了!


我想呐喊,我想逃离,远离尘嚣,远离人群,我想大声的呼唤,匍匐直至跪在地上,祈求雪域之神回答我:为和我已经失去了亲情,她还要抛弃仅存的爱情!





低沉的马达声,绿色的邮车像一只小小的甲虫,在崇山峻岭之间爬行。高大巍峨的昆仑山,像一个巨人横艮在面前,举目眺望,感觉头晕目眩,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漫天风雪中,来到橡皮山脚下,天已经黑透了,灰暗的灯光照在前方,分不清路面和山脊,雨刷拼命的刮着玻璃,吱吱呀呀的叫唤,累的好像要散架一般。


在一个弯道处,轮胎开始打滑,发动机吼叫着车子却丝毫移动不了,而且随着冰雪开始后滑、溜车,明晃晃的路面像光滑的玻璃,没有为汽车的侧滑增加任何的阻力,慢慢的、慢慢的车子向悬崖峭壁边滑去,眼见如此,我又无能为力,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


咯噔一下,车子停住了,一块山石绊住了右侧轮胎,不过油箱也被硌破,汽油转瞬间就漏完了。


车熄火了,车内的温度马上就降了下来。脚最先开始冷,然后是身子,手也快被冻僵了。我裹了裹大衣,点燃一支烟,寒冷和饥饿在浓浓的烟雾中似乎减轻了许多。狂风像一头脱缰的巨兽,肆虐的吼叫,不断敲打着玻璃,想要从狭小的门缝里钻进来。


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我的眼前仿佛显现出燕子的面容。她开有一家饭店,在国道109的旁边,我和她是在那里认识的。她有着俊俏的脸庞和长长的秀发,说起话来燕语莺声、很好听,她笑起来更好看,两个甜甜的酒窝让人着迷,见到她,浑身的疲倦就不翼而飞了。


接触久了,和她开玩笑时,做出色狼状,她不但没有躲闪而是举起玉指,轻轻点着我的鼻尖,坏坏的笑,“你这个小河南,有贼心就是没贼胆”。


车窗外飞舞的雪花更大了,下的更急了,像是谁从天上倾倒下来,公路上的积雪快有一米厚了吧?


夜幕下的邮车像一个无助的石块,逐渐被冰雪掩埋,只露出幽暗,冰冷的车顶。车里的气温更低了,和外面一样的冷。那一刻,我好想打开车门,爬到外面!厚厚的雪儿好像妈妈缝制的被子,软软的,暖暖的,盖在身上,一股棉花的箐香,真暖和啊!


满满的感觉好困啊,真想就这么睡下去。我勉强睁开眼睛,眼皮重的却像千斤坠着,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为了找回我的燕子,我不能睡。我仿佛看到她在门前焦急的等待,眼中满含着紧张和愧疚。她像夕阳中靓丽的云彩,漂浮在温暖的港湾……


朦胧中,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开始感觉像掉进了冰川深处,在裂缝中越坠越深,身体疼痛冰冷,一点劲儿也没有。一会儿,又像一个婴儿被母亲搂在怀中,坐在温暖的火炉旁,炉中烈焰熊熊,真暖和啊!


朦胧中,好像听到帐篷上的冰也消融了,发出“乒乓”落地的响声,和人们的说话声……




未完待续


请关注(二)柯柯小镇上的辉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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