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漫记(七):馕narn

和先生聊天的时候,说起我现在最想念伊朗的什么,毫无疑问,肯定是馕和各种烤肉。就像我在伊朗的时候想念国内的豆制品一样,口腹之欲永远是我们对一个地方最直接最朴素的怀念。

到了周末,先生照例要睡个懒觉,为了不吵他,我就会带着小乙哥去买馕。

我们住的这条小街叫sarv,和sarv平行的隔壁小街west taban上,差不多正对着我们房子的位置有一家馕店,直线距离大概只有150米。因为被几栋楼房隔着,我们只能沿着sarv往下走,绕到主干道,然后再折回west taban,差不多得花上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路上,我们怀揣着对馕的爱,竟也不觉得远。当这家馕店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时,小乙哥总是会等不及,尖叫着先冲过去。

我们到店的时候,往往已经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了。他们大概觉得中国人特意跑来买他们的馕有点新奇,所以基本上每次都会热情地让我们先买。

馕店的门面很小,设施也很简单:一个馕坑(这个名词是椰子和我介绍新疆的馕时说的,我觉得放在伊朗的馕店也很合适)、一张案桌和一个挡在门口的铁架子。

店里面有三个人,一个人在案桌上揉面团,两个人举着长长的“铲子”烤馕。“铲子”的一头呈扁平的长方形,揉好摊平的面饼放在上面,送进馕坑烤制,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用这个“铲子”把馕取出来。

馕坑只留出了一个很小的开口,看不见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子。根据馕的形状和粘在上面的小石子判断,馕坑表面应该撒了很多石子,这些石子被火烤得滚烫,在发面饼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烤完的馕被甩在门口的铁架上,排队轮到的人需要自己把上面的石子拣掉,然后用店家准备的刀把馕分割成块状,便于拿取。

但这一步,通常是排在我后面的男人帮我完成的。因为刚烤出来的馕实在太烫,石子的温度就更不用说了。

在高大的伊朗人面前,一米六几的我就像个孩子,他们乐于提供帮助,我也很欣然接受。

馕是伊朗人的主食,所以即使这几年里尔贬值,物价飞涨,馕的价格在政fu干预下基本没有什么变化。5000里尔(大概一元人民币)就能买一大张,我们一家三口拿来当早餐,只能吃掉半张。

刚烤出来的馕有一股小麦特有的清香,咬上去软软的,很有韧劲。没有加多余的味道,就是纯粹的面粉味。

在回去的十几分钟里,我们往往会趁热先撕下两块,边走边吃。小乙哥显得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宣布他到家了能够吃掉一整张。

馕配着东西吃味道更好。我们发现了一种盒装的土豆泥,里面有豆角有鸡块,路边的小超市里就有卖。用馕裹着这个土豆泥吃,土豆的软糯加上面饼的柔韧,实在令人怀念。

去当地任何一家餐厅吃饭,馕都是随餐附送的。无论是omelet,还是烤羊排、kabab,都可以配着馕吃。

德黑兰有一家很小的店,因为深受公司一个叫songkai的领导喜欢,而被我们戏称为songkai烤肉店。他们家的烤鸡翅也是我最喜欢的。把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肉扯下来,裹在馕里,肉皮上的油浸润着面饼,咬一口,焦香四溢,令人胃口大开,我和小乙哥两个人就能吃掉一大盘。

这么看来,馕好像总要配着点东西一起吃才行,这也许就是主食有别于其他任何食物的价值所在吧。

我总觉得,去一个地方旅游,非得要在市井里住上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地觉出它的好来。起床开窗时的第一缕阳光、公交车上不经意对视的眼神、菜场上嘈杂的烟火气……所有这些都会成为我们爱上这个地方的理由。

就像我现在问小乙哥,如果再去伊朗,他最想做什么,他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去吃大饼裹土豆泥!我要去吃大饼裹烤肉!我要去吃烤鱼!”然后陷入一场美好的沉默中。

只是伊朗现在疫情吃紧,先生平时都不敢出门,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短短一篇文章,道不尽一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沧桑变化,但也许能让你从迷雾中瞥见一隅,继而生出探究的心思。原来,它是这样的国,他们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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