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学校有点忙

年底了,学校又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首先是报账。因为年底财务要封帐,所以很多人想赶在封帐之前完成报销这件事。我是去医务室报账。上个月先是去医院做牙齿根管治疗,后来又做CT。这些检查和治疗学校的校医院都不能完成,需要转诊。但是转诊只能转到与学校签有合同的两个定点医院,没什么选择。其实也不需要选择,那个医院都是人山人海的,好在可以预约挂号,不用去现场排队了。牙齿根管治疗花了几千元,但是只能报几百元。牙周病完全自费。牙病似乎不是病。

广州的高校很奇怪,虽然改革一直在推进,但是几十年一贯制的公费医疗从来没变过,加上校办幼儿园、校办附属小学等等,还能看到学校办社会的模式。这种模式利弊参半,就就医这件事来讲,对住在校外的老师十分不便。

年底校园里最火的一个词非“项目”莫属。首先是职称评审。由于国家破“四唯”,论文什么的不讲究了。科研项目成为最重的砝码。

项目也成为学校办学质量高低的重要衡量指标。每年国基发布,几家欢喜几家愁。全国高校有排名,省内高校有排名,学校里各学院也有排名。2020年学校国基申报不如意,今年有点着急,于是出台一系列措施。首先,要求符合条件申报的一律申报,保量求质。第二,让更多的外单位的人挂靠我们学校申请。其实以前还出台过更严厉的措施,比如,符合条件不申请者降级聘用、减少研究生招生数量等。但前一条后来没有实行。

目前,由于疫情原因,原则上不允许老师们出差、或举行大规模的活动,于是写本子的时间多了。学院已经举行了两个动员会、一个交流会。交流会上,有人顺风顺水,有人一肚子苦水。我的一个朋友一个项目申请了四次,中了。但一个项目两次不中说明新思想不多,这些年不会有什么大成果。即使中了,也不会有大成果。成果就是中了。这样的研究未免无趣。2010年诺奖获得者塔姆说只做研究(search)不做重复研究(research)。就是这个意思。当然锲而不舍,坚持不懈,也是硬道理,值得我们学习。自古天道酬勤嘛!但是为项目而项目,正是我们国家科研弊端之一。我们费劲巴力地争取到很多项目,谁又关心项目究竟完成的如何呢?

年底了,各种教学活动也紧锣密鼓。前两天参加了学校的青年教师教学技能大赛。本来不想去,但是系里有名额,必须去。去了,算继续教育,给2个学分。很多人去是去了,听没听不知道。412教室两边都有门,右边扫码签到,左边下楼走人。反正我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评委和工作人员旁听者寥寥。我认真听了一下。像是选手在前面表演。我很佩服这些参赛的选手们。衣着得体,声音洪亮,教学课件非常漂亮。有的选手还能跟不存在的学生交流两句。根据赛事要求,选手必须有板书。于是,很多选手在黑板上写下漂漂亮亮的公式、文字等等,不管有无必要。

这个大赛的一等奖是奖金50000元。对选手们来说,名利双收,肯定是值得一试的。至于对提高学校的本科教学质量什么的则另说了。

教学好坏,很难有统一的评价标准。比如,是否对教学内容有研究?有自己的体会?是否出版过教材?等等。不知道国外的学校有没有类似的活动?好像没有。

我们国家喜欢搞各种评比比赛,喜欢将教师分成三六九等,因为我们需要各种荣誉、各种成果在评职称、评先进时使用。其实,一个教师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特色或者自己的风格。而我们的教育不但要求学生是一个模式,连教师也最好一个模式,满足同样的要求。

我常常想,我为什么成不了马云?是因为当初我没有马云的远见、马云的果敢、马云的勤奋。那么,我现在向马云学习总可以了吧?不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维方式、行为定式、生活习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们为什么不能建成世界一流大学?难道哈佛的经验也不能借鉴,非得结合自己的特色?回答:然也。

中国特色,确实是我们跨不过去的一道坎。比如,欧美的一流大学,学校对学生的负担都没有中国重。你见过哪国的大学像中国这样大学生集体住宿,集中管理的?你见过哪国的大学有这么多的辅导员岗位?除了团委,还有专职的主要负责学生工作的党委副书记?

前一阵子讨论提高本科教学教学质量问题,我就提出,这是教师和学生两方面的事,只抓教师不管用。当时我们学院的副书记对我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抓学生工作有难度,现在的学生心理脆弱,即使挂科太多,你也不能开除,除非学生自己退学,否则,学生跳楼什么的,家长来闹,学校无法收场。

你看,这又是一个中国特色。不仅医院怕“医闹”,现在连学校都怕“学闹”。在这种情况下,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不出事,是我们工作的主要要求。

如此看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因为我们不能放开手脚。改革要看学生的脸色。而学生独立自主的能力不强是从小学到高中的长期教育养成的。想有所改变,难上加难。正如很多人诟病中国的教育,但也只能一边批判,一边无可奈何一样。

年底了,各门课也该结束了。该去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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