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因为都有一个“师”字,师傅和老师身份有点像,老师教学生文化知识,师傅教徒弟从业的技艺。师傅一般是一对一地教,手把手地教,师徒关系比师生关系亲密得多,所谓“从师一日终生为父”指的就是这个,而非指师生关系;徒弟开始从师一般已成年了,出师就意味着能独立谋生了,谋生是多么重要的事啊,不是师傅教你就意味着你不能在社会立足,就没饭吃。而学生十年二十年的寒窗要接触几十个上百个老师,老师大多数又是国家给了工资,教学生是他们的义务,学生离开后哪怕不认老师,老师也不能争礼。作为一个老师,绝对不能把你曾经得意的学生当作自己的应该有所回报和获利的对象。

我当年如果没考学当老师,可能最后也会要从师学门手艺,没手艺怎么行?那样我的生活道路和现在就会完全不一样,比当老師肯定丰富些。

我刚考上学的第二年(1980年),我老娘很会计算先排,马上让二弟跟着舅舅那亲房的细爷学木匠。她在规划着,我当老师,老二以后当木工师傅,小弟会读书,她说某某老师说他将来能读大专。想的很美。

我呢,感谢她当年不管我的死活,落下了胸闷病,此时夜夜失眠极其严重,随时都会退学,我当时度日如年。和我比較起来,老二学徒是最简单的,然而也是有始无终。

那细爷细奶我很熟悉,人非常好非常贤良。那细爷前文某篇写到了他,他年轻时当过国军,参加过HH战役,在死人堆里爬过,靠装死背死尸捡条命。后来靠手艺混饭,几十年走南闯北,见识非常丰富。记得有次送二弟去附近车站,在那里就看到早提前来了的那细爷。细爷正和一个偏矮瘦但穿着入时的浙江中年人搭话,细爷说,“哦,你浙江金华的?你下水,我去武汉上水。”他們马上都要搭客车然后换轮渡过江去(离这车站100里外)到J市长江码头那坐船。细爷说话一幅老江湖的味道,显然见过世面。那个人说他年年在我們这边弹棉絮。他們那里田地很少,大多数人必須出外做手艺。哎,出来上半年,回去看下,很想家。那浙江人说到想家,眼光里流露着渴盼的神情,两眼还正朝浙江那方向望着,还记得很清楚。

老二可能没学半年,就和师傅细爷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想来,一个是他怕累,徒弟嘛,你想讨教他的技术,你得老老实实听他的,干完活之余,热天帮他洗衣服,端茶倒水等应当是必须的,可是老二办不到,可能被使唤了几回受不了。另外,因为他认为跟人家一起去干活,假定在某单位做事师傅一天10元工钱,徒弟也会有3一5元,徒弟这点钱就该师傅领,他可能负责你的饭钱,他不负责你的饭钱你也不能争(实际那细爷负责了他的饭钱,我們家穷得很哪有钱。二弟说过伙食太差)。否則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带你这徒弟教你技术干吗?可老二呢两眼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应得的那点工钱一一“这是我干的,你凭什么领?我叫你细爷白叫了。”大概就这意思,怎么受得了?太心痛了!

反正和师傅搞毛了。一般木工要3年出师,老二觉得师傅不会真心教,真心教3年也会熬死;又非常小气,他认为叫他“细爷”嘛却一点没有关心的味道。最后,某个半夜里他把师傅的好几样工具都拿走逃跑了。这细爷追到我們家来要工具。这无聊的徒弟!

二弟从外面还带了一身疥疮回来,又不做声,我周末回家和他一床睡,到我身上发痒问他才说他有疥疮,我折腾几个月才好。这几个月那晚上痒的厉害,给我失眠雪上加霜。

老二本就不算聪明,还死犟,三年能出师就很好,这才几个月,只知点皮毛就以为很容易。回来干吗?终于在我的鼓励下也想学我考学,考中专,又跑去复读初三,谁知他对数学长期一窍不通,考试全班倒数第一,次次考几分。物理化学更不用谈。最后当然又是读不下去。

再后来他认为这一切原因找到了,“老大数学盲!”这是他的原话(恰恰我读书最好的天份就是数学,因为別人非常嫉恨这个,和老二的嫉恨产生了共鸣!他才这么说。他也可能认为数学如此难,我不可能弄懂)“老大考上学可能是抄別人的”这是他另外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很蠢,兄弟嘛老大一定也不懂数学,他可能也这么认为。反正反正反正全不是他的责任!其实呢,他嫉忌得心发痛,上国家学的为什么不是他。过些年后他是极端地咒骂老师,因为我这老大当老师,被老師鄙视过的人恨一切老师。反正他那病态心理怎么舒服他就怎么说,怎么能让我最难过他就怎么说。象上面之类对我侮辱性的话最少100条。直到他觉得再没有更毒的话为止。

又笨,又没耐心,又小心眼,又嫉忌成性,,,后来,他是疯狂地攻击我,在哪老娘的鼓动下,专会干这事,说尽了我的坏话。我在1991年写的长篇里有详细描述,这里不打算重说,极端无聊的品性。有两次我們几乎要动手。

后来又极端地攻击我那写作,他说他一切的一切不幸,全是怪跟我学写作,想当作家!否则否则否则!他完全有可能当国家主席,最少也要当个数学家!那口气完全这意思。他完全领会了老娘的意思,要把最狠最毒的语言变成利刀投向我,直到把敌人杀死!!!我的语言永远无法描述他那要把我这老大仇恨至骨髓生吞活剥的神态。反正他要和老娘保持高度一致!

总记得我10来岁时,有天我从二舅家拿回一个透亮的玻璃空药瓶,正是夏天,我很快就在晴朗的晚上,在外面捉了很多萤火虫,放进那玻璃瓶里,嗬,一闪一闪太美了。刚一进家门,这二弟就要把这“夜光瓶”给他,我说先等我玩会行不?不行!死哭,不给他不行。老娘还怪我小气,说他小些你就让他。他哭叫得更来劲一一“我要喂!我要喂!我要喂!”我气极了,把玻璃瓶向墙脚砸去,粉碎了,都不玩了,母親大骂我。哎,他立即乖了。这件事,过去了50年,仿佛昨日。这么久了,我和二弟的心性可能还和当年一样。到现在我还觉得我沒错,对蛮不讲理的人没啥好讲的。

二弟现在他患血液病,已过去5年多,天天窝在家里。我觉得这好像是某种报应。曾經他没事找事百般大肆侮辱我,最后他发誓一样地说,他以后死了臭了也不与我这老大相干!结果呢,我还是管他,不是我让他吃了一通偏方,他红血球白血球一直只有正常值一半,用我的偏方,这两大项都正常了,现在只剩血小板没恢复。他肯定是完全不记得这个,记得也不会承认我那偏方的作用。本来呢,血小板也好了,刚刚好,他偷偷跑到别人那去治,坏了,血小板一直往下掉,再没好过来,活该。

这人。现在想来好像有神鬼在后面策划,意思是一一这个人值不得让他全好,还是继续给他留点问题比較正确。

旁观者清,我得承认,我也爱怪别人。第一爱怪老娘,这个至死不会改变,玉皇大帝下令我改变观点我也不会。我整个生活里怪这怪那可能也是我的一大特色,也是我作文的一大特色。不错,篇篇是“怪”一一严厉的批评,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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