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昆虫的死亡

            《一只昆虫的死》


  一只昆虫躺在仪表台上,形容枯槁,肚子干瘪,它已死去多时,我想起前日它就在驾驶室里,始终没找到我特地为它敞开了许久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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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昨日另一部重型货车里的小天牛,不知它有没有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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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昆虫很常见,不久前我在乡间的野花上看到过它们快乐地飞翔,连翅膀上也粘着零星的花粉,生命如此美好,可有时一不小心也会陷入绝地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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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闯入驾驶室的昆虫不少,我一般不会干预它们,由着自生自灭,然后经常会看到它们轻飘飘的尸体。

  是我不够仁慈?还是太过残忍?也许是我曲解了道德经里自然而化的意思,还有道家老庄的各种传闻,母亲死,尚可鼓盆而歌,没有丝毫的悲戚,更何况蝼蚁之死?

  也是,见到的死亡多了,心下真的淡然了,比如家里养过的狗,从小花疯子到小黑,再到重叠的小黑,提到狗是因为我想起前阵子颜市某菜场当街活杀狗卖肉的事,引起网络上好一阵轩然大波,当然当街杀狗不应提昌,但口水仗打的厉害,一众爱狗人士表现稍显夸张,我就有点不以为然了,要说残忍,菜场里同样有活杀鸡鸭鹅,活杀鱼,活剥鹌鹑皮青蛙皮,剁成块的猪肉及内脏,历时久了,从没听到有民众抗议,一只狗凭什么呢?

  倒不是我对狗有什么偏见,我不喜欢狗,也不讨厌狗,喜欢的人自喜欢,讨厌的人自讨厌去,本和我没关系,上纲上线争个面红耳赤真没什么必要。

  顺便想起我经历过两次被狗咬,同样的气势汹汹,主人同样的说没事的,这狗不咬人,但狗从来有咬的习惯,狗咬狗什么的,据传还咬过吕洞宾,你要让它从善是有难度的,历来说人疯狂往往用疯狗来形容。我惧于狂犬病,就到防疫中心打了几针,见识了被狗咬的人还是挺多的,每次都要排队打针,我倒想建议那些爱狗人士别一味说它的好处,也到防疫中心体验一下,还有城市街道里随时可见的狗屎,若你撞上狗屎运,踩到的弄不巧是烂狗屎。

  我家基本没断养过狗,听狗的好处也多了去,就不在此重复了,倒是想起一些以前有关狗的词句来,狗仗人势、鸡飞狗跳、鸡鸣狗盗,猪狗不如、鸡犬升天、摇尾乞怜、狗眼看人低、狗吃屎、狗腿子、狗杂种、狗官、恶狗挡道……好象不好的事都让它沾上了,好事的词句,我还真想不出来,莫非古人不厚道,有意泼脏水?今人醒悟,内心歉疚,为它翻案,给它万千宠爱和赞益来了。

  其实也就一只狗而已,它的生死和鸡鸭鱼一样平常的紧,大可不必投太多感情里面。

  比如一只昆虫,生生饿死在仪表台上,我可以做到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如果一只苍蝇闯入驾驶室,我多半会关紧窗,借空间的狭小和玻璃的神助,尽一切办法把它拍死。若是一只蜘蛛,我会轻柔地引导它脱离驾驶室,回到它自己的广阔世界里。

  这就是我的喜好,同样有偏颇,所以有关狗的优劣生死也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只是,定此短文题目时,我还是决定不沾狗的边。

  大自然的生死轮回,由不得你我,也由不得一只昆虫。

  (一只浅灰色的蜘蛛敏捷地扑向苍蝇,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大自然的细枝末叶,在两只老式红漆方凳的间隙处,在我的眼皮底下,酒碗正在我嘴边,将喝未喝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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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还可以把它们拍的更清晰一些,有着高超飞行能为的苍蝇在阴沟里翻了船。

  都说萨摩是有名的蠢货,在我家住的久了,小黑竟然也学会了自己回家,在乡野里撒欢的样子让我看到了我的童年,王二浜的黄昏,无数的慈孝竹梢在轻摇,唯一有一枝,被夕阳染成了金黄,夕阳还染亮了一只高高飞翔的白鹭,一只燕子低低掠过,顽皮地轻点了一下水面;或群的蜻蜓和飞虫在追逐,远处田埂上突然高高跃起一只白底黑花纹的猫,嗯,跳起有近一米高,它在抓蜻蜓吗?它可是种敏捷的动物,经常象虎豹一样长时间潜伏在草丛和河边,捕获到鱼或鸟这种看似无法得手的猎物,对了,蜘蛛也是这样用超强的耐心徒手捉住了苍蝇。

看小黑吃西瓜,连瓜皮也全部消灭,惹得我没心没肺地笑了。)

  (蓝天白云,你停留在N年未洗的重型卡车挡风玻璃内,你不是昆虫,也不是这星球上顺利成章的生物,夏日的光线穿过你半透明的浅绿身躯,你来自异次元,来自非凡世界洐生出来的种族,逆光中,你细小慎微,比一颗大米还要小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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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记不清你是闯入这不归空间里的第几种生物?在这里,没有水份没有食物,有的是极限的高温,不用多久,你就会因为饥饿和脱水,颓然跌落,你莹润的身躯最终只是尘埃般的干尸,随风而逝你骨子里的高贵.。

  而此时,你停留在我眼前,骄傲地摇晃你的触角,世界如此明媚,根本看不到传说中死亡的气息。

那么,让我为当时的无限风彩,轻轻击节鼓掌,浅浅地欢呼。)

  (阵雨。

  又一只昆虫,紫的发蓝的外壳,金黄的嘴部,很炫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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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已经很久很久没动静了,在驾驶室的仪表台上,也许是被烈日高温烤死的,也许是因为饥饿,反正,它现在是具干尸,是一件纯天然的标本。

  我不认识它,若有机缘,我也许可以在很凑巧的情况下知晓它的名字,人类并没为它设计这样的机关,它却误入陷阱,丧失了自由的生命。

清晨,一只鸟跨过我眼前的水泥路面,灰背黄腹,短尾,头小,脚细,体型和鸽子差不多大小,脚步搬的很快,灵活地钻入毛豆丛中。)

  (其实它并没有在空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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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逆着光将它安排在图片中央,空中的云有点无常,停留在空中,或悠然飘过,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化为了骤雨,一只小天牛,背部有着黄色的条纹,体型很小,这品种在颜市并不多见,它无意间撞入了大货车宽敞的驾驶室里。

  我看着它在巨大的挡风玻璃表面爬行,脚步匆忙的有点慌乱,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中途折返,有几次甚至张开翅膀小小地飞行几下,又重新落在玻璃上,它已经爬了很久很久,除了这块透明的玻璃,始终没做爬到边框的尝试。

  如果它不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式,会永远被困在里面,在惊惶不安中耗尽自己的体力,最终因饥饿而死去,变成一具轻飘飘的尸体,安静地倒在仪表台上。

  我们也在爬行,脱不了樊笼,年岁渐长,脚步隐隐有些不易被察觉的慌乱。

  云亭,一个江南有山有水的小地方,我很喜欢这个地名,记得三国里有个人名,字里有云,官名中刚好也有个亭字,不知和这地名有几分缘份?我从小镇边上过,也会因一个地名,内心觉出舒服来,浅浅欢喜着。

我路过云亭,一只天牛爬过挡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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