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光

     【你还记得16岁的自己吗?在成长的道路上兜兜转转,当我们终于变成自己想成为的大人后,还记得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自己吗?】

       夏日炎炎,日头火辣辣的挂在头顶,人潮汹涌的校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校道上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找着早就分配好的宿舍。

       下午三点,阿鱼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陌生的有点胆怯,今天是高一入学的日子,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也意味着寄宿生活的开始。

       中午吃完饭老爸开着车,老妈和阿鱼收拾完东西,带上老弟便一起来到了学校,一大家子都来送阿鱼。刚走进宿舍便看到一个齐肩长发,个子矮小的单眼皮女生拿着一个盆在阳台外面接水,挽起的校服裤腿下有着一双又白又纤细的小腿,这是阿鱼进宿舍看到的场景,宿舍里其他的同学和家长也都在帮自家闺女打扫着卫生,铺着床铺。

     阿鱼来的比较晚,只剩下两个床铺可以选,于是便选了靠窗最边边的下铺,同学们还没熟悉,家长们倒是都开始自来熟的聊了起来,问着都住哪里呀?闺女哪一年的呀?哪里人呀?一番折腾下来,在大家的努力下,宿舍打扫干净,各自的床铺也都铺好了,就连天花板上挂着的两个吊扇,都被老爸擦得干干净净。

走的时候,4岁的的老弟望着阿鱼舍不得走,相隔十二岁,阿鱼陪老弟玩的时间,比老爸老妈陪老弟的时间还要久,所以老弟很黏阿鱼,每次只要出了远门,当天晚上肯定会接到老弟打来的电话,但是那周小鱼要军训,所以没带手机,后来回到家听老妈说老弟每晚都会想阿鱼想到哭。最后老弟还是被老爸老妈拉着上了车。

后来回想,老弟也许是阿鱼16岁那年出远门时最大的牵挂了。

开学的第一晚每班都要开班会,和舍友们结伴回到教室坐好后,老师便开始了很官方的自我介绍,一个来自江西,个子瘦小,皮肤黝黑,还戴着一副眼镜的女老师当我们班班主任,说话温柔细气的,看上去很和蔼可亲。

毫无疑问的当晚便让同学们一个个上台开始自我介绍,然后就是选班长,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班长不用投票就选出来了。

当老师说着选班长可以推荐别人进行投票也可以毛遂自荐时,就看到一个个子瘦高瘦高,皮肤晒得很黑,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男生举起手说着我当班长,而老师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接着老师便让班长上台发言,让大家重新认识认识班长,让大家对他加深下印象。
“大家好,我叫蒋春宏。”只见班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写上了他的大名。

“我以前初中的时候就是班长,所以呢我自己也有经验,所以就毛遂自荐当班长,以后也会带领大家一起进步,也希望大家一起努力,谢谢!”那个抬头挺胸,对着讲台下的同学们自信的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阿鱼觉得这个班长身上在发光,是阿鱼羡慕的光。

话毕,班主任带头鼓掌,接着便听到讲台下响起的鼓掌声,此起彼伏。

班会开完后,老师便让同学们回宿舍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说是魔鬼训练就要开始了,要好好珍惜今晚的睡觉时光,同学们便都打着哈哈笑着结伴回宿舍休息了。

那天自我介绍,除了自己宿舍的人,阿鱼谁也没记住,唯独记住了那个皮肤很黑的班长。

第二天,六点十分学校的音乐铃就准时响起,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后都向着教室走去,准备迎接今天的魔鬼训练。

当上课钟声想起,班主任李老师便带着穿着一身军装的教官走了进来。

“同学们,这是这一周带领我们军训的教官,许教官,大家欢迎。”李老师介绍着身旁站着的教官。

“大家好,我叫许斌,河南人,大家可以叫我斌哥,今天开始咱们的魔鬼训练就要开始啦,大家准备好了吗?”那个一身军装,带着军帽,但又不是很高的黝黑年轻男孩,铿锵有力的说着。

“准备好了。”台下的同学们有气无力的此起彼无声回应着教官。

“大点声。”教官突然严厉的呵斥起来。

“准备好了。”本来懒散的同学们,被教官这么一吼,突然都热血沸腾起来。

“好,全体起立,出门男女各两排,从高到矮排成方队。”

话毕,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门口排队,其他班的同学们也都在陆陆续续排着队伍,没多久同学们就自行排好了队伍。

八点半的太阳晒得已经有些烫人了,好心的教官特意找了个树荫给同学们遮挡太阳,无比暖心。

军训第一课当然是报数,当教官说报数的时候,阿鱼想起看过的一个笑话,笑话里说教官让同学们报数的时候,有一个同学默默走出去抱着旁边的一棵大树,阿鱼偷偷的笑着,回过神就听到旁边的同学朝着阿鱼大喊8,晓渔赶紧报数朝着下一个同学报9.

报完数就听见教官铿锵有力的声音:“这就是你们的报数,声音跟蚊子一样,重新来一遍,都给我大点声。”

于是同学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报数,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比上一次大很多,当报数到13的时候,只听到整个校园都回响着13的声音,仿佛响彻了整个云霄,全班同学都转头朝着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女生望过去,全都哇了一声,只见站的笔直的女生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张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着,阿鱼仿佛看到那个小小身躯里的大大能量,像发着光一样,慢慢散发出来。

那一节课,阿鱼不记得教官让他们报了几次数,只记得每一次报数的最后,只听到13的回声响彻整个校园,不禁让其他班的同学都侧目惊叹,也让其他的教官向13学习。

自那之后,13一喊成名,从此,13便成了她的花名,就连她的名字也逐渐让大家忘记。

阿鱼记得她,那个第一天进宿舍就见到的女孩,叫刘思婷,本地人,性格很活泼开朗。个子很娇小,皮肤很白,一双内双大眼睛,眼珠格外黑,齐肩长发扎起了马尾,显得整个人青春又有活力,是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类型。

后来的一整天都在练习报数,站军姿、前后左右转和调整方队,军训完的第一天,教官就对着所有同学说:“明天所有人把指甲剪短,不准穿短裤,牛仔裤,皮鞋,女孩子把头发扎起来,明天要是发现没有整改的那么就要接受惩罚。”

阿鱼望着自己穿的牛仔裤顿时黑线,放学回到宿舍便让家人送一些运动衣裤过来,还好小卖部有指甲钳买,那时候一个宿舍的指甲钳轮着借了几个宿舍。

晚上,教官看管晚自习,就连班主任也轻松了不少。

那个夏日的夜晚,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都蠢蠢欲动,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有颗小树苗等着雨滴浇洒过后的生机勃发。

站在讲台上的教官不知道在手机上找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对着台下的班长说道:

“班长,你上来把这首歌抄在黑板上。”教官把手机递给班长。

班长一边在黑板上抄写着歌词,教官一边对我们说:“今晚我教大家唱一首军歌,团结就是力量,应该都听过吧。”

讲台下的同学们有的说听过,有的说没听过,有的还哼起了曲子。

阿鱼记得那首歌承载了她所有军训过的夏天,因为在后来大学军训的时候,教官也是教的这一首歌。

那晚,教官带着同学们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首歌的旋律,而台下的同学们带着16岁该有的热血,激昂又欢快地跟着教官唱了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刚,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第二天教官果然履行了昨天的诺言,没有按照昨天的要求穿着和整理的,今天统一惩罚,教官望着穿着都没什么问题的同学们,突然说着:“都把手抬起来。”

从第一排一个一个望过去,还是被教官揪出两个没剪指甲的男同学,那两个一高一矮,浑身带着痞里痞气的气息的两个同学直接被教官发配去旁边的地上磨指甲了,那画面即滑稽又好笑。

但是好心的教官终究是不忍心惩罚那两个在大日头下磨指甲的同学太久,不过一会儿便让他们起来归队,并继续警告要剪指甲。

检查完之后便开始站军姿,烈日炎炎的早上,知了不停地叫着,阿鱼不知不觉已出了一身汗,不长不短的头发扎不起来,覆盖在头顶上,嘴唇上方也已经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汗。

这天,真热呀,阿鱼心里想着。

“今天我们学一下原地踏步走,学整齐了之后咱么就能学走正步了啊。来,以这个同学为基准向两边散开,左右前后都是一臂之隔的距离。”站了不知道多久的军姿,便听到从后面走来的教官突然开口说话。

同学们慢慢散开排列整齐之后便听着教官的口令原地踏步走,这真是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

“那个那个,对,就是你,第三排最左边的第三个男生,怎么回事,你出列,叫什么名字。”同学们顺着教官的声音望过去,只见那个穿着白T恤,蓝色运动裤的男生,小小的单眼皮眼睛,看着身高似乎只比阿鱼高一点吧,一米六几的样子,带着一副小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被教官点名后慢悠悠的走出来。

“叫什么名字?”教官继续问道。

“曹文瑞。”男生望着教官说道。

“你再走一次,原地踏步走。”

站在方阵前的男生听到教官的声音毫无发觉的开始原地踏步走,刚一走就听到同学们爆笑的声音,是的,曹同学是同手同脚的原地踏步走,这是我们这一个年级的特例,而且还是在我们班。

阿鱼望着前面的这个男同学觉得很神奇,原来真的有同手同脚走路的人,虽然觉得神奇,但是看到男生原地踏步的时候,依然抑制不住的想笑。

那几天,只要是站军姿或者是原地踏步的时候,曹文瑞都会被教官叫出来单独训练,并在那一天当着同学们说:“军训汇演的时候你带领大家走方阵,所以现在开始你要练到你不同手同脚踏步为止。”

本身有点驼背的男生,在听到教官的话之后,悄悄地挺起了胸膛,抬头与教官对视。

从那天开始那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孩子眼里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光,是那个年龄里自带的热血和沸腾。

晚上,教官说要我们5班和2班的人拉歌对唱,经过下午磨指甲那一个小插曲,教官让那个高个子男生当选体育委员。

在足球场上排好方队后,教官便让同学和2班的同学面对面坐下。

“体育委员,出列!”

只见那个穿着一身运动服,踩着回力布鞋,身子一扭一扭的走出队列,让阿鱼想笑的是他的头发,从两边聚拢到中间,刚好还是向上竖起,头发也不算短,活像公鸡头上的鸡冠,阿鱼以为只有自己这样觉得,没想到军训过后不知道是谁给他起了个鸡头的花名,让阿鱼一直记忆犹新。

随着体育委员的带领,大家军声嘹亮的唱起了军歌,而二班也不落后,5班的同学刚一停下,2班的体育委员无缝衔接的带头领唱起来。

那晚整个球场都回荡着那个年级的歌声,还有唱完歌后听着教官们讲着军中趣事的笑声,那个时候的我们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即使军训完了一天也不觉得有多累,只是更加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下晚修后回宿舍的路上,阿鱼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在路灯下机械的原地踏步的男生,可不就是自己班的曹文瑞吗?阿鱼望得出神,那个黑夜里的路灯下,一脸正经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脚,为了不同手同脚,所以踏的极慢极慢。

阿鱼看花了眼,以为那个在灯光下练习踏步的男生在发光。

“阿鱼,阿鱼,阿鱼……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和阿鱼一起走的钟宇玲突然叫着阿鱼,半天才回过神来。

“额……没事,你看,曹文瑞,真努力。”阿鱼对着新交好的好朋友说道。

“能不努力吗?到时候汇演可是要走第一个呀。”钟宇玲拉着阿鱼边走边说道。

后面连续几晚都能看到曹文瑞一个人孤身奋战努力的身影。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同时也迎来了军训汇演,那个早上,同学们都早早的起来整理仪容仪表,生怕在汇演上出什么差错。

在教室里等待着集合的号令时,每个同学心里都格外焦急又激动,平时叽叽喳喳的教室居然也格外安静,每个人心中的小宇宙都蠢蠢欲动。

“各班全部到操场外集合,各班全部到操场外集合。”教官长在广播里铿锵有力的说着。

话毕,同学们在教官的指令下快速的排好方阵,整齐的踏着步向着操场走去。

那天早上的太阳格外的耀眼,仿佛要在每个人身上渡一层光环。

排好队伍后便听到教官长在国旗下讲话:“今天是军训汇演的日子,也是我们军训的最后一天,希望同学们经过一周的训练,一会儿好好表现,好了,一会儿从1班开始走方阵,后面的班级在操场上站好。”

那天,所有班主任都站在各个班级的后面,校长和级长以及各个领导都在国旗台上坐着观看,那场面像极了在天安门门前的走方阵仪式。

“一二三四。”走出白线,一班带头的同学喊起了响亮的口号,后面的同学大声的跟着喊着:“一二三四。”接着便听到同学们嘹亮又有力的班级口号。

经过国旗台的时候,只听带头的同学喊了一声:“敬礼!”全体同学举起了右手望着国旗台敬礼并整齐走过,回头,走到指定位置后,带头的同学军姿标准的跑向教官长,军声嘹亮的报着实到人数,就这样一个方阵走完,接着就是二班,三班,四班。

最后轮到五班的时候,阿鱼望着带头的曹文瑞,就那样昂头挺胸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教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说了句什么,曹文瑞点了点头便听见他那平时大了几倍的声音响起;“原地踏步走!”

等了很久的同学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全部打起精神,连走路都变得铿锵有力起来。阿鱼看着带头的男生,那个本来同手同脚踏步的男生,就这样在彻夜的奋战里,冲破了极限,终于不再与其他人不一样,阿鱼不禁佩服起这个男生。

“起步走!”听到前面的男生喊起,阿鱼马上回神。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五班奋起!”

“五班奋起,所向披靡,五班腾飞,无坚不摧!”那响彻云霄的口号里,仿佛是为青春呐喊,阿鱼想,那也许是我们16岁青春里喊过最用力的一次,也是最热血的一次吧。

“敬礼!”听到声音,全体望着国旗台抬手敬礼,直到走过国旗台才收回视线,走到另一边的操场,同学们望着跑向教官长的男生,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军训汇演总结上,领导还特意表扬了5班的同学们声音嘹亮,有军人的风范,同学们激动地窃窃私语。

那个年纪的我们仿佛希望全世界的人注视到我们,那个年纪的我们总有着无限的精力,那个年纪的我们似乎什么都不怕,那个年纪也是少年时我们最怀念的年纪吧。

阿鱼永远记得那个烈日的夏天,入学的初始,我们学会了站军姿,学会了整齐的前后左右转,学会了走正步,学会了唱军歌,学会了如何像一个军人一样,同时也收获了友情。

教官走的的时候,大家都很不舍,有些女同学甚至还留下了不舍得眼泪,那一天,同学们不管不顾的冲到校门口,目送着教官们离开,纷纷举起右手向教官致敬。

有人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可是有些人的离开只留下了永远的思念。

后来有人问阿鱼,你最怀念什么时候,阿鱼回答的永远都是16岁。

阿鱼说:“在我那么多次的集体生活里,我想我永远都记得那个热血的16岁吧。那个16岁的夏日里,每个人都精力充沛,每个人都那么美好,仿佛每个人都在烈日下发着光,耀耀生辉,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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