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六,又到了快交稿的日子,我在电脑前一边敲字,一边暗笑自嘲自己奇葩的好奇心。真是“好奇心害死猫”,明知道自己有动手写字困难症,明知道自己做事爱拖延,明知道爱找各种“瞎忙”理由为借口不习惯走出舒适区去“折磨”自己,还是在这艘“海盗写作船”快要启程出海的最后一刻,没有劝住不安分的好奇心,脑子一热,主动悄悄登上船和我可爱的群友“海盗们”开始刺激冒险的航行。我是记得这期领读小组读书群说明推介时,告知了具体的下船停运日期的,但是此刻却记不清具体靠岸下船是哪一天了。这似乎真不重要,也许我潜意识中就是想这样神秘未知地航行着,此刻的头脑中的画面是:茫茫大海上,少年派的又一段漂流体验之旅……
这周我目标任务还是至少2000字。上周在最后节点完成时心里确定了几个选题方向,积累素材今天开始凑字,这种工作的感觉真是太熟悉。记得1997年刚参加工作那些年,我们编辑部领导每周固定时间召集开选题例会,每个人挨个报题说明理由,过筛子一样的节奏。听坐前面的老编辑记者们侃侃而谈,估摸着快轮到我时,早就开始惴惴不安,被老师大庭广众之下检查作业的感觉是挺紧张,需要心理建设。幸亏我是在大学期间就来实习的,要不然真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好不容易走出校园课堂,又被突然圈进小班集中训练的工作环境。选题通过后自己跑出去采访、录音搜集素材写稿,最后一关是拿着自己的文字稿件找被我们戏称为“小老头儿”的台长,站在他办公桌旁,看着他拿着红笔看稿批改。被他改过的稿纸经常是“红海”一片,再被严肃问几句交流指导,那真是紧张尴尬,还有啥都逃不过这领导眼睛的叹服。拿着被通篇修改过的稿子离开他办公室时,我们都要长长地呼一口气,后边排着要进去面签审稿的同事会凑过来小声儿调侃问:“今天老头儿心情怎么样?还好吧,顺利吗?”。即便手中稿件,满纸红彤彤,能通过去录制播出了,也特别有终于“见亮儿”的希望成就感。手写稿件人工编辑时代,每天有要亲历这“血染的风采”。
那时会很盼望“老头儿”出差或出去开会不回来看稿,会特别梦想每周过筛子的选题例会不要再开。现在我竟突然怀念那段“遭罪”的时期了,我是不是有病?想到这儿,猛然发现我这开篇又吐槽跑偏了。
这次“海盗”船上写字,没有人要求你必须追热点、挖战线新鲜事儿有新闻敏感性,我自己想到的是去主动“采访”几位熟人吧,2020年结束前,去见一见我好奇心想要走近了解的那部分陌生有疑惑的兴趣点。
上船后,被我主动采访的人(一)
小H是我的同一办公室同事,是一个年轻爱美、挺追求流行时尚调调儿的80后哈尔滨本地女孩。我们年龄圈子不同也有工作交集相处经历,关系说的过去,正常新老同事关系。我感觉70后和80后对自己健康态度有不同,80后很会享受物质品质生活的她们更重视自己的健康,挺“惜命”会保养,一般有个头疼脑热小毛病,也同样喜欢接受精油芳疗的她会主动咨询联系我。
记得今年春节正月哈尔滨疫情正焦灼紧张的时期,我们媒体人也加紧行动,联络采访组织特别节目。正准备着当天晚节目的我,突然接到频率领导电话告知:“小H被确诊为新冠病毒感染住院了,今晚你不用去台里直播了,情况突发等待下一步通知安排”。我特别惊讶,整个就是那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接到她给我打来的电话,“英姐,我.....”她已经是略带哭腔,她告知我,她现在在省传染病医院,诉说自己因没有嗅觉味觉去耳鼻喉科就诊到被要求核酸检测结果出来阳性确诊直接被送到传染病专科医院。这几个小时经历的,能想象出来她是多慌张、恐惧和愤怒又委屈。我尽力安慰告知她要注意保护好自身免疫力,难过就允许自己痛快哭一会儿,有意识重视情绪心态的适应调整,也答应努力想办法帮她了解想知道的一些信息。她慢慢情绪缓和,放下她电话,我尽量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理性,虽然在家无法外出也为她和为我们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我是医疗健康节目类型的主持人,她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曾主动咨询过我,还帮她连线咨询过医生,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但是当这个结果出来时,我和她一样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告知当时曾连线的医生这一消息是,医生朋友也很震惊,要知道她的症状表现很特殊,当时不断推出的《新冠病毒防治指南》中没有提到的。
她被送往的医院的医生我不直接接洽,我辗转拜托其他媒体医疗线的朋友帮我联系到知情的医生,尽我能力给她和单位一些当下的信息信念支持。在单位工作群里,在我和她个人的微信中,我看着她经历确诊入院后的每一天:她的密接亲属被隔离了、我们同事中几个密接被隔离,我自己属于在家隔离情况;她的医院治疗生活情况和身体反应、她的核酸几次检测、我们集中隔离同事的核酸检测,终于等到她符合标准出院,我们所有被集中隔离的同事都陆续安全回家时,万幸的是我们同事和她的亲友家人核酸检测都是阴性,都没事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那20多天的生活里单位领导、周围同事们的言行心理真是记忆特别深刻,牵挂、不安、恐惧、失望、焦虑、疑惑……我自己经历的复杂的情绪心境很难用具体词汇描述。再后来她在家康复休养、全市、全国疫情防控好转复工,会一直惦记她,微信偶尔了解联系。她8月份才回到工作岗位,我们仍然在一个办公室。她回来后见我面时就寒暄了一下,一切各安其位似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恢复了以前的同事常态。9月她举行了很用心筹备的婚礼,她是很浪漫型的城市女孩,能感觉出对这次被疫情拖延的婚礼很重视。 10月休假夫妻旅行,看她的照片分享很美很幸福,真是为她祝贺祝福。
日子过得特别快,每天生活工作匆忙,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当面谈这段特殊经历时期她的真实感受,我知道她的病例还是很特别的,这毕竟还是一个挺敏感的话题吧。她刚复工时,我一直觉得她可能会主动和我说说,也对帮助过她的那位媒体朋友表达感谢。也许是前几天我的家乡满洲里传来因疫情反复被封城了,我父母姐妹等亲友都按规定在做一轮又一轮的核酸检测,我是很牵挂担心的。也许是那天上午,刚好帮助过她的那位朋友因工作变动,我们联系了一下,朋友还很关心我这位同事的现状问起了她。说来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下午小H提早来单位了,刚好办公室就我们两个人,我就和她主动聊起这个话题,我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发出邀约来“采访”我同事熟人。确实,这和很熟悉要好的朋友同事聊天不一样。
她可能有点意外吧,但还是很自然爽快地回答了我的几个问题。我问她是怎么被感染的?她告诉我了来龙去脉,终于解开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好奇,对这个诡异的新冠病毒有了另一番真实了解。后来我们还要一番谈话。
我:主治医生说,你是病情康复很快的患者之一,确诊住院时你想到做的最多的是什么?
小H:她是独生子女,与家人隔离后才第一次意识到最害怕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父母怎么办?这才意识到自己30多岁,她的父母已经不在年轻,一想到为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也要好好治疗、好好吃饭,尽力争取快点好起来,不让父母这么担心。她也会考虑单位同事们的感受,在工作群里分享发些她认为安抚大家的信息。从小还是挺娇生惯养有点“小公主病”的她似乎一下就长大坚强了,相比之下,反而是平日里很心大的妈妈这次受打击特别大,虽然家人们都没事,但对新冠病毒害怕焦虑反应很剧烈,以前爱玩爱运动的妈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思想负担很重,很久很久才敢慢慢放松。
生病后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小H: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和亲友、邻居等对疾病的恐惧感,人们本能自保,有时无暇顾及他人。她作为患者突然隔离治疗焦虑恐惧,特别想被抱持、安慰、关怀、照顾时,却要例行公事先一遍又一遍的被要求配合各个部门行动轨迹和信息的核查。康复出院回到家,邻居群里不太有温度的信息留言,都特别容易加重曾确诊病患的心理负担病耻感。刚被确诊时,确诊者个人行动轨迹发布后,传出的各种莫名其妙的造谣信息,也让她很能感受到世态炎凉。在家等待复工返岗的一段时间,有点太单调寂寞,实在憋不住了想找要好的朋友见面但几次没有约成,她能理解所有人的不容易和大家的顾虑,但是还是会有受伤的失望失落。总之,对一些人际友情有了更深刻的体验,一句话说就是“更加看清了人性,体验到人性的真实,她成长了”。
这时,同事小P进来了,我感觉我们的谈话节奏和氛围就转变了,她开始谈一些人对新冠病毒认识有不同观点的不理解。她的观念是“得过新冠肺炎康复后有抗体的人还存在复阳可能”这个说法是缺乏疾病健康科学认知的,是人们头脑中想象的恐惧偏见。我知道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与她不同,到我没有表达,就在听她说。她说开始复工时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发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人不能闲着,越闲着想的就越多,忙起来就没事儿啦,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完全走出来了。90后年轻同事小P不知我俩在谈的核心目的是什么,也自然参与讨论,“我从开始就没在意过,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有啥可担心的?”能理解年轻的小p同事这番表达的立场。本来,采访提问和同事之间随意聊是不一样的。
刚好她要去发一个快递,我们的“采访”就这样自然终止。
采访感言:
2020年春节后的这次新冠疫情对人类的影响是巨大显著,世界各地的新冠病毒感染人数和死亡数字每天都在变化,国内和我们生活的城市、家乡的疫情也有起伏反复牵动人心。疫情防控常态化,既不能盲目自大掉以轻心,又不能谈病色变过度反应,不考虑百姓客观生活必须。又到了季节性流感等呼吸系统疾病易发易感的寒冬,新冠病毒仍不时“偷袭发威”影响我们的生活。目前科技手段还无法消灭新冠病毒,学会与新冠病毒共处,以怎样的态度和理念去关照自己和家庭成员、接触到的朋友同事的安全健康这是我们每个人无法回避的课题。具体到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环境经历不同,认识和措施习惯更是千差万别。曾经遭遇过新冠病毒感染影响的直接人群和单位,他们的心理健康和对这一疾病的科普认知还是需要被科学理性引导,诚意诚实面对,不歧视不漠视更不能心照不宣。是啊,情感是人类特有的、区别于动物的与社会性需要相联系的心理体验,人的高级情感主要有道德感、理智感和审美感。人越是在失望、沮丧或者生命不确定时,就越需要情感的支持。正是因为有情感,才“让我们面临死亡和衰败时,面临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可以更好的面对”。真心希望,每一份真情都能被珍视,每一个生命都被慈悲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