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同学会 笑中也有泪

文:欣月泉(原创)

校园留念

去年夏天,一个晴朗的午后,我们两个班三十多人,相聚在华师大的一幢白色古朴大楼的教室里,开始了阔别二十年的同学会。那是笑与泪的开始。

我们每个人穿着为聚会定制的白色T恤衫,前面印了“20年再聚首”的字样。一见面,我们都微笑着,打着招呼,关系亲密些的,热烈地拥抱彼此,臂膀和怀抱之间流露的,是多年的思念和相聚的欣喜。大家小范围地走动着,问候着,于是,教室里四处流动着关切的问候和暖暖的温情。

随后,我们纷纷落座,一排排、整整齐齐地坐在窗明几净的阶梯教室里,像以往一样,聆听我们导师的教诲,其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希望能聚精会神地倾听。

以前我们都很年轻,比较急躁,看着黑板,望着老师,却往往在心里想着心事,手里在记着什么别的东西,有时候还要和邻桌的同学窃窃私语一番,讨论一下校内校外的大事。而今天,我们已经离开老师二十年了,都已是人到中年,大多数人都已成家立业了,我们知道,这样的相聚多么难得!老师用大半辈子悟出来的道理我们如果听进去了,可能会少走很多弯路,如果没能听进去,可能需要多次碰壁、装得鼻青脸肿之后,才能有所领悟。

所以,多希望老师能多说一点儿,多教我们一些,而且,在老师面前,我们又像是重返到那充满活力和幻想的妙龄年纪了。想必老师也会有时光倒流、寻找往昔岁月的感觉吧。

我坐在第一排的中间,正对着多年未见的恩师。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T恤衫,下端束进了笔挺的浅灰色西裤里,满脸微笑,精神矍铄。他的头发有些花白了,腰也没以前挺拔了,看见他,再想到我们的青春也一去不复返了,我的心里就有些酸酸的,涩涩的。

因为我是个比较感性的人,平时的泪点就很低,所以我唯恐自己的泪水会不合时宜地流出来,便赶紧低着头,轻轻调整着呼吸,心里默念着:“平静、微笑,今天大家相聚,多开心啊!控制好,老师可能在看着你呢……”

于是,也没听清楚老师一开始说了些什么,但不一会儿,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老师叫到了,我心里一惊,回过神来,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讲台上。

老师用略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呼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继续说:“刚才进教室前,我叫你,你却不理我……”他是半带玩笑、半带责备地说的,但也不知怎的,却触碰到了我情绪控制的开关。晶莹的泪水顿时奔涌而出,扑簌簌地如珠子般地下坠,我脸一红,头埋得更低了。

我心想:亲爱的老师,对不起,如果我先前听到了,肯定会像小鸟一般,“扑棱棱”地飞到您跟前的。只是刚才我到得有点儿晚,一心想赶快走进教室,所以没顾上,您不要见怪……这些话,我只能尽可能地默默抽噎着,做着心理活动,却无法开口和您说。

老师在台上继续侃侃而谈,一如往昔的风采,而我,这次却无法目睹您的风采,因为自己不争气的泪水。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悄悄地拿出餐巾纸,谢天谢地,我带它一起出席了这次盛会,然后用它轻轻地拭去了我的串串珠泪。

老师讲完了,有人献上了鲜花,他脸上的光彩更盛了,腰板更挺了,缓缓走下了讲台。此时,我的泪水也被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擦干了。只是觉得眼眶里还是湿湿的,眼睛有点肿了,鼻尖肯定是红的,脸上干干的,像是自制的蛋清面膜干后粘在脸上的感觉。我暗自庆幸,老师应该没有看见,其他同学也或许没有察觉吧。

下一个环节就是拍集体照了。唐神采奕奕地扛着相机和三脚架走上讲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们这群羔羊,像专业摄影师般地选取着不同的角度,然后果断地“咔嚓咔嚓”地拍了一张又一张。他一定想用镜头捕捉我们的一张张情绪激动的脸庞,想用一张张佳作留住我们的风采。

因为此刻的我们,虽然皮肤不如二十年前那般吹弹得破,额头眼角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皱纹,但脸上的肌肤还算饱满,眉眼之间或许多了几分恬静的韵味;虽然身材不似往昔那般苗条纤细,但稍微丰满一些倒还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笑容虽然不如从前那么晴空万里,清澈见底,但也许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和耐人寻味吧。

我迅速调整心情,扫除阴霾,尽量用雨过天晴的笑容迎接摄影师的镜头。真希望刚才我的泪水没有流出来,或者晚一点儿再决堤,多希望能展露自己最明媚的笑颜,却只能留下藏着淡淡泪痕的笑容。

拍好室内照,我们三五成群地走向大楼前的那片如茵的草地。好几次梦回校园,都曾在这样的草地上驻足、流连,在校园的一块块绿地上,留下了我们多少美好的回忆。

初到师大的一个夏日的夜晚,我们十几个男生和女生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圈坐着,笑着,聊着,吃着。那次是大家给我过生日,我们应该还唱了好些歌,说了好些笑话,吃了甜甜的蛋糕,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温暖了每一颗初到异地、时刻思念父母的心。

那时,只有一个亲哥哥的我突然觉得,在上海,我又多了好多兄弟姐妹,我不再孤单了……

我很喜欢听吉他曲。高三毕业的暑假,妈妈给我请了一位年轻的师傅,是她的一位同事,让他教我弹吉他。他欣然同意,并送了我一本吉他书,我保存至今,他教我弹了一曲《爱的罗曼史》。这是一首悠扬悦耳的曲子,非常抒情,又十分动人,静静地欣赏它,心弦真的会被一下一下地拨动的。这是唯一一首我认真学过的曲子,也是唯一一首我会弹的曲子。

记得大一、大二的时候,有时我们会兴之所至地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到草地上静静地弹吉他。因为只会这首,于是就反复弹奏着,弹奏着,弹给自己的心儿听,弹给绿油油的小草听,弹给幽幽的风儿听,弹给来来往往的和我们年龄相仿的人儿听……

毕业那年,我们两个班的所有同学排得整整齐齐地站在草地上拍集体照。那时我们穿得很朴素,因为我们都是一帮穷学生;那时我们穿得比今天俏丽,因为我们都希望留下美美的倩影;那时我们都甜甜地笑着,是未经风霜、一尘不染的微笑;那时我们都紧紧地左右依偎着,因为多年的相识已经把我们的心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那时,我们不知道明天会遭遇什么,不知今后去去向何方,会经历什么样的风雨,见到什么样的彩虹。那时的我们很纯,很真,很傻,也很勇敢。


今天,我们重又相聚在这片草地上,感觉这里的草更青翠了,碧绿碧绿的,似乎早已纤尘不染地等着拥抱我们这些归来的游子。我们该在她的怀抱里躺一会儿,抚摸一下她,闻闻曾经熟悉的味道,可惜我们忘记和她亲热了。我们只顾着把她作为背景,在她的怀里走动着,摆着各种姿势合影留念。

不过,她不会和我们这些曾和她相伴四年的儿女们计较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每年夏初的别离和偶尔无法预料的相聚重逢。

我们尽情地拍着照,白衣、红字、绿地、白房、蓝天,和一张张如花的笑颜是多么的绝配,每一张照片的色彩都那么和谐,每一张上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帅气、靓丽,每一个动作都摆得那么自然、洒脱。

虽然有好些人平时也不经常拍照,但是久别重逢,遇见故知,那份笑容、那份真情,自然而然地就会流露出来,无需修饰,无需思量。

我们寝室的“八朵金花”有时用自拍杆拍着,有时让别人给我们合影,有时又亲热地和恩师一起合影,有时也和男生们合影。那天拍了很多照,也绽放了很多笑容。倩爽朗地对导师说:“老师,我想拥抱您一下。”老师连忙摆手,说不能违反校规,学校规定,老师和学生之间要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此刻,这样的校规显得太不合情合理了,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在这样宝贵的久别重逢的时刻,应该就不要顾忌那许多了吧。毕竟恩师也退休多年了,我们也都一把年纪了。当然,这也许是老师的一丝幽默,也许是他恪守的原则,我们应当体谅和尊重。

(未完,待续……,欢迎你和我们一起分享你的同学聚会的见闻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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