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老胡

      老胡,全名叫胡建次,私下里我喜欢叫他老胡。他是江西丰城人,后来在南昌定居,在南昌大学任教多年,后转到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为人和善,是个风趣幽默的小老头。每回上课,他都会在讲授专业知识的同时,为我们讲述一些趣事,在课堂上,他将自己的成长经历、求学经历,身边的师长亲戚朋友都调侃了个遍。

      考研失利,原本南昌大学是我的第一志愿,或许这是缘分,云南师范大学有幸遇到曾在南昌大学执教的胡老师,是他将我带进了词学的殿堂,是他教会我撰写第一篇词学研究的论文,也是这个倔强的老头,给了我人生第一篇学术论文的肯定,虽然没能继续跟着胡老师研究词学,但他对学术的热爱深深打动了我。作为一个疾病缠身的病人,即使在腹积水严重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给我们上课,还调侃自己一肚子坏水,我们都被逗笑了,我心里真的很佩服这样一个长辈。胡老师在没住院前总会看一些高质量的公众号推文,然后发到学术交流群,供门内诸生阅览,老师深知他推送的文章我们很少会点开来看,但他依然孜孜不倦,每阅佳文,必推送到群里。说来惭愧,我也很少看老师的推文,记得有次上课,老师说到章培衡先生,我们几个都不知是何许人也,老师略感失望,说:“我发到群里的文章,你们都不看。”我常年坐在第一排,老师有时会看我做的笔记,他看到我将章先生的名字写错了,然后告诉我们“章培衡”三个字怎么写,怕我们不能领会他的意思,或出于对章先生的尊重,他拖着病体,站起来在黑板上,写出这几个大字。胡老师给我们上课大多数情况都是坐着的,因为生病,胡老师站立不便,起初,我会在上课前给老师倒杯热水,后来,胡老师告诉我自己不能喝太多水,让我别再给他倒水。可能是怕麻烦我们,他后来都是自己带水过来。

       胡老师除了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课下的时候他是和蔼可亲的长辈,喜欢和我们聊他年轻时的一些经历,每回都能令我们捧腹大笑。作为一名异乡求学的学子,能在外地遇到同乡是十分幸运的一些事,胡老师喜欢江西菜,常在上课的时候说起江西的吃食,像江西特有的茼蒿炒腊肉、豆冲等,他在课上时常提起故乡的吃食,想来老师也是一名老饕,懂美食,爱生活。老师常提起的吃食总能引起我内心深处的乡思,虽然我并非在故乡长大,但到了云南,我才发现故乡的可贵。老师热爱学术,热爱三尺讲堂,关心学生的生活,他是一个能体谅学生的人,虽然他不在学校食堂就餐,但他深知学校食堂菜品不佳,时常鼓动我们到校外去打打牙祭,一旦老师在学校附近觅到美食,都会在上课的时候告知我们,让我们得空出去吃,他深知现在的学生囊中羞涩,每回推荐的美食都是价格适中,符合学生的消费水平,记得有一次他推荐我们吃一家汉堡,还把他爱人邱老师的电话号码报给我们,说报这个号码能打折。可惜再也不能在课堂上听到老师流水账似的向我们汇报一天的生活了。

       最令我钦佩的是胡老师对学术的热爱,胡老师曾和我们讲起他年轻时去出题的事情,那时不便外出,便在酒店将研究资料看了一遍,勾画出需要的材料,而同行的人却基本都在玩乐。即使在患病在身,他依然勤耕不辍,夜间无法入眠,便起身看研究资料。即使在腹内积水严重的情况下,他还蹒跚地爬上三楼教室,为我们上课,他的乐观精神也感染了我,他时常会讲起自己的病情,记得老师说,实在无法教学就提前退休,安享晚年,哪知竟在国庆最后一天溘然长逝。记得研一冬天召开青年词学研讨会,我作为会务组的学生在最后排旁听,猛然看见一位老者颤巍巍地爬上五楼来听研讨会,我震惊了,迅速跑到老师身边,想要搀扶他,他一眼认出了我来,让我进去认真听各位学者发言。作为词学研究领域的专家,他能拖着病体来参加晚辈的学术报告,谦虚听他们发言,使我钦佩不已,还让我们和学界前辈一起合影留念。会后,老师将会议论文集赠予我,令我欣喜异常,要知会议论文集有限,旁听学生是没有机会得到各位学者未发的论文参阅的。每回下课,老师都会叮嘱我们多看书,多思考,严谨治学。老师对学术的热爱,我不及万分,老师的风骨,我的拙笔也难以写出半分。

       先生治学之精神长存,我将带着老师您对我们的叮嘱,刻苦求学,愿您在天堂没有病痛,不再如此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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