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融入血液的钢枪》——第五章

五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仿佛昨天还是十月一号。但是身上3.3千克的九五式自动步枪提醒着我，假期已经结束，开始训练了。国庆假期我疯狂的写信，给家人，给同学朋友，我想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很好，只是想他们很想他们。显然，射击训练是我们十分期待的训练，我敢说我们当兵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打枪而来。战争片里的主角操起枪支占领制高点向敌人射击的场景一度让我如痴如醉。第一天摸到枪的时候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得手足无措。那时的我们对枪支有着问不完的问题。可是当枪拿到手上时，我们就后悔了，肩枪训练是最基本的一项操枪训练，也是射击训练的附带科目。这个训练把我们的右手大拇指可算是训练到位了，这不难让我们想到是班长们在故意搞我们。更气人的是，我们尽力去肩枪，但还是被班长们说成：“这么帅气的枪拿到你们手上就像烧火棍一样。”对此我们内心除了骂娘加不服气也没其他想法，但是当一年以后我看到自己班里的新兵肩枪是我也是终于能体会到当时新兵连那些班长的心情。同时，回想起自己从前的怂样也蛮有意思。

     射击训练，我们要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四点瞄准和据枪训练。无知者永远会充满勇气，无知而又无畏外加自尊心极强的往往会受尽委屈。这一个多月以来训练表现十分突出的我第一次因为训练而在训练场肆无忌惮的抽泣起来。原因是我自认为自己在射击上一定会是佼佼者，但是最简单基础的四点瞄准，我频频打出不及格的成绩这让我很着急也很难受。这一点班长早就注意到了，终于在又一次尝试中我动了固定枪所以打得十分离谱。班长红着脸喊我“李康厚”，“到！”我赶紧站了起来。班长凶狠狠的说“给我爬过来！”于是我当着众多战友的面低姿匍匐爬到了班长的面前，班长脱下帽子直接给我呼了两耳光。我当时蒙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扇耳光，那会儿一股无名怒火从心里燃起。要是在以前，我早就爆发了，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部队生活把我们调教得很好，我忍住没让自己干出不理智的事。我知道。如果我胆敢反抗我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我会死的很惨。当然，这也是军队的魅力之所在，一个人成熟不成熟就看你能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显然在这方面，部队这个环境是你最好的速成老师。尽管当时我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爆发，但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我有脾气。“怎么，还有脾气啊？”班长盯着我，“报告，没有！”我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似乎这也是一把钥匙，把我最近训练以来的委屈还有今天的挫败感全部从我内心深处那个黑暗的房子给放了出来，我自认为的坚强在这一刻被冲垮了。我眼中的泪水开始泛滥，但我是男人，我不能这么丢人。于是我尽力去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这个决口太大或者说情况实在太突然，所以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班长一下子心软了，问我是不是因为他打我我才哭了出来的。我抽泣着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最近心里所承受的压力，我当然也不能说我受委屈了有脾气了。班长听了我的话感到心疼也很欣慰，他把我拉倒一旁安慰我，并且还把大头叫过来逗我笑。我很想快点平复下来，要死不死的这样反而使我更难刹住车。然后其他班长也过来安慰我，那时候的自己真的脆弱的就像个小女生。最后我一个人在那安静的呆了十几分钟，放心请终于平复后，树林班长特意给我单个教学。在训练快结束时我中午打到了及格。虽然有了突破，但是射击训练从此在我心中留下了阴影。之后的一周我们从四点瞄准练习到瞄固定靶等一系列举枪瞄准训练，那段时间我们每个人的双肘都是红肿的。

     训练休息间隙我们会组织拉歌比赛或者其他活动，印象最深刻的还要数斗鸡比赛了。对于这个游戏我从小玩到大，我当然显得自信满满，大有深入敌军如入无人之境的意思。事实上在之后的每次斗鸡比赛中我总是以一敌数并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一个。而我的成名之战就是那次我们出15个新兵和5个班长对抗，我一个人干掉了期中四个。最后全场就只剩下我和我的班长，他是上一任“鸡王”。那次我和他的战斗僵持了十几分钟，我们当时都没劲了。刚开始我在想要不要认输可以留个面子，这样有可能回去后不会因为这样搞得大家心里有疙瘩，毕竟当兵的人在部队越久就越要强。但是骨子里不认输的我却还是选择坚持到最后。结果是，我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鸡王”。虽然我取得了胜利，但我最后都无法高兴起来。果然，之后的几天班长们脾气都挺大的。但是这种情况也就持续了几天而已。

     后来的日子，有段时间我们班一拉出去和别的班比总是拿第一。所以慢慢的我没开始有了傲气，开始眼高手低，卫生检查也开始频频出问题被班长点。有一天班长实在忍不住了，在饭桌上发飙了。他当时鲜我们三十秒内把饭吃完然后到班里等他。我们听到班长的命令赶紧匆匆扒了口饭快速放下碗筷准备跑回去，但是放碗筷的动静太大，班长的脸瞬时拉了下来：“都给我回来，都有脾气了是吧？搞得可以，现在一个个都学会摔碗筷了。好，回去以后我要看到你们蹲在班里，小值我只给你们五分钟。”尽管平时我们洗碗最快也要要用十分钟，但是有其他班的战友帮助，班里的小值也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但是小值却忽略了回去也需要时间，所以超时了。回到班里，我们把门一关，全班蹲成一列。我敢说，每个当兵的在军旅生涯相比于在晚上被拉紧急集合来说更怕的是被罚蹲。那是一种蹲五分钟没多大感觉，十分钟很痛，十五分钟但二十分钟痛到全身冒汗身体变形，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感觉脚都断了，一个小时以上就全无知觉。然后当天我们蹲了半个小时（海义是坐着的），。当时勇勇都快哭了，一个从河南塔沟武校出来的教练都蹲成这样了。反正每次被罚蹲的时候，我的人生目标什么的全部崩塌，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我他妈是傻逼来当兵，赶紧结束这操蛋的生活吧！或者就是乞求班长大发慈悲让我们起来吧。但是每次到了最后的时候，班长都会让我们蹲着每个人讲讲自己的反思，讲讲自己最近的状态，讲讲自己犯了什么错。那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更多的是想让班长下命令允许我们起来，我们每个人都会很认真很诚恳的做出反思，那时的思想别提有多红了。当天在蹲了半个小时后班长让我们三分钟内全部上床，还必须都盖上白褥子。为了早点解脱，我们不顾麻木的右脚，很默契的拉成了一条流水线，从衣柜里翻出白褥子传到每个人的床上。从这点就可以想像我们是个人是多么的团结。之后的几次我们也蹲过，但是海义缺铁性贫血，所以每次蹲十几分钟后他都会晕倒。第一次晕倒时差点没把班长和我们给吓死，当然我们那天也是跟着就蹲了十几分钟。但是当班长熟悉海义的情况以后基本上是我们蹲着，海义坐着，太让人羡慕了。

     经过那次的蹲姿教育以后，我们比以往更老实了。至今班长的话还在我耳旁响起“想的通当锻炼，想不通当磨练，好日子都是靠自己争取的”“要想别人把你当人看，你就要把自己当牛干”这些都是部队的一些至理名言。

     在射击科目上，经过班长的悉心教导后，最后实弹射击考核时，我们班排名第一。但是单个成绩第一是七班的吴海胜，他打了50环的满分，成为了“神枪手”并因此受到了各级的奖励表彰。我那次只大了42环，并且在下连后越大越差，从此射击成为了我的短板也是我的死穴。这种状态也是我到了第二年才得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