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读懂了她的词,你就能懂得爱情是何物。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她的爱情?或许这就是她心底最深处所追寻的爱情模样?
鱼玄机出身阊门,幼年的时候取名幼薇。从小就对诗词名赋特别的感兴趣,对于当时大名鼎鼎的温庭筠更是满心崇拜与仰慕。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节度使府上莺歌燕语,琴声阵阵伴着畅快淋漓的酒酣兴致,惊诧了梁间刚刚准备筑巢安家的燕子夫妻。
年仅十岁的幼薇,怀抱古琴,一身水绿色的襦裙,正迈着轻巧的脚步拾级而上,听说大诗人温飞卿(温庭筠字飞卿)也在宴席上,希望今天可以结实并得到他的指拨。她一站稳就快速地扫了一遍宴席上的众人,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某人,悠悠地唱了起来: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相忆梦难成,背窗灯半明。翠钿金压脸,寂寞香闺掩。人远泪阑干,燕飞春又残。
这首有些忧伤地词曲,让年纪轻轻的幼薇唱出了别样的味道来。温庭筠紧紧握住杯中酒,思绪也跟着这美妙的琴音,回到了那个写词的瞬间。
裴节度使微醺地招手叫来幼薇,说道:幼薇啊,快来拜见你的偶像。”温庭筠此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听好友这样说还是稍微的有些难为情。节度使笑着说:“飞卿啊,你可别小瞧了这姑娘,她对诗词歌赋的理解很有天份。”停了停对她说道:“要不咱也来一首,让飞卿给你点拨点拨!”
此时,在园子的东南方向,有几簇牡丹正迎着春日的和风翩翩起舞,偶尔飞来一两只白色的蝴蝶,驻足在牡丹花上。幼薇看着园中的花朵,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惆怅来,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
温庭筠有些惊讶于此女的才思敏捷,虽然自己有怜香惜玉的心,可惜自己已过知命之年,可对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自己一生潦倒,除了几首词再也拿不出其他什么东西来换取姑娘的倾慕之心。
后来,他在面对好友的时候,也曾苦笑着回赠了一首:“一径互纡直,茅棘亦已繁。晴阳入荒竹,暧暧和春园。倚杖息惭倦,徘徊恋微暄。历寻婵娟节,剪破苍筤根。地闭修茎孤,林振余箨翻。适心在所好,非必寻湘沅。”从此以后,她当他是自己的知己,他当她是忘年的红颜,书信来往许多年。
在幼薇及笄的前一年,陪同温庭筠游崇真观的时候,结识了当时刚刚及第的状元郎李亿。状元郎早就曾听闻过幼薇的大名,对她的诗更是耳熟能详。一见之下更是惊为天人。
冬日的寒风总是肆虐毫无顾忌的横行,幼薇安静的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飞飞扬扬的雪花,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卑微的出身,心里涌起一阵彷徨与无助,对飞卿的思念也更加浓厚,提笔写下:“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寄给了飞卿。
温庭筠被状元郎的一腔热忱所感动,有意想要撮合她俩。在收到幼薇写给自己的诗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也曾写下一首律诗来试探幼薇:“九枝灯在琐窗空,希逸无聊恨不同。晓梦未离金夹膝,早寒先到石屏风。遗簪可惜三秋白,蜡烛犹残一寸红。应卷鰕帘看皓齿,镜中惆怅见梧桐”!
在飞卿多次的撮合与劝慰之下,幼薇嫁给了李亿为妻。才子佳人恩爱夫妻,在这段感情中,幼薇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因为有飞卿的开导和劝慰,她放下心中对他的无限眷念,一门心思嫁给状元郎,想因此改变自己卑微的身世。
刚开始的时候,李亿仰慕幼薇的才华与美色,对她宠爱有加,只是可惜这段感情并没有能让幼薇安稳度日。
半年后,李亿带着幼薇回到了长安的家里。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他早已娶妻,而自己不过是他酒色饭饱后的一个消遣。
妻子对于这个夺了自己丈夫宠爱的女人,恨得是牙痒痒地,可是又碍于李亿的宠爱,妻子也只能背着他悄悄的找她的麻烦。在得知幼薇出身阊门的时候,对她的鄙视也更加浓烈,有事没事就出言讥讽嘲笑一番。
后来,李亿被朝廷派往江陵出任朝廷补阙一职,便将一家老小留在了长安。丈夫一走,幼薇的依仗也没有了,每日在府中卑微度日,心中的伤感与愁绪也一日更比一日深。
此时的幼薇,只得将自己的一腔愁绪寄托在一首一首的诗作上,将无尽的相思与愁绪化作春风,送到丈夫的身边。也许丈夫任上太忙,她一连寄去好几封书信,居然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竟然没有收到丈夫寄给她的只字片语。
夫人的不容与现实的落寞,让她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怀疑和无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起自己的蓝颜温飞卿,于是提笔写下了这首求助的信:“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露清。月中邻乐响,楼上远山明。珍簟凉风著,瑶琴寄恨生。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
很快她就收到了他的回信,看着这只字片语,幼薇的心里泛起朵朵涟漪。两人频繁的书信来往,引起了夫人的注意。
夫人运用各种手段,截获了她俩的书信,并以此为借口说她不忠,背着丈夫与人私通。李家是高门大户怎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娼妓。在866年终于被夫人扫地出门,送到咸宜观出家,改名鱼玄机。
道观里的生活本该是安静,闲适的。对于从小就生活在热闹,灯红酒绿的的复杂环境里的鱼玄机来说,这是一种折磨,因为早有才名在外,许多的风流才子纷纷涌向道观,为了一睹芳容,哪怕豪掷千金也在所不惜,久而久之鱼玄机所在的咸宜观早已经是声名狼藉了。
第二年的秋天,李亿辞职回到长安家里时,听夫人讲诉了鱼玄机的事情后,虽然气愤不已,但是衡量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去道观里见她一面。
当他早早的赶到咸宜观的时候,小丫鬟绿翘隔着门告诉他,主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几时回来,自己并不清楚。
当黄昏来临,鱼玄机一脸怒气地从外面回来,进门就问小丫鬟今天有没有人来拜见?绿翘小心翼翼地回说:“状元郎曾经来过,听到你不在就离开了,并没有留下话语。”
这让一心等着相公来接自己回府的鱼玄机,心里升起漫天的怒意,一双圆睁的杏眼,布满了血丝,高高束起的发髻,也根根分明。一把扯过绿翘,抬手就是两巴掌,直打得小丫鬟眼冒金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厉声地呵斥她,认为是绿翘背后说自己的坏话,才让夫君离开,不愿接自己回家。又因为绿翘是夫人派给她的婢女,心里的恨意更加浓烈。竟然命令绿翘退下下装,趴在板子上,使命的惩罚鞭打她。看着绿翘嘴角流出的鲜血,让她愤怒的心升起一丝丝快感来,她吩咐说:“要一直打到她认错为止。”
绿翘安静地趴在木板上,任凭她如何鞭打,就是不承认自己有错,紧紧咬住嘴唇,就连一声哼哼都不曾发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就这样伤痕累累的死在了木板上。
后来,绿翘被打死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李亿夫人的耳朵里,竟然一纸诉状把鱼玄机告到了官府。
据说主审这件案子的人是一个叫做温璋的人。温璋是温庭筠的远房亲戚,对坊间传闻鱼玄机与温飞卿的关系,心里多少是有些恨意的,怎能让一个妓女脏了温府几代人的清誉呢。
在鱼玄机刚满27岁的时候被当场处死,结束了她风流奢靡的一生。留给后人的是一首又一首的诗作。
拥有一颗安闲自在的心,一切就能随缘而又坦然。也许在大唐女诗人鱼玄机的内心深处,始终不曾拥有过。她空有一腔才华,却又被无尽的欲望和空虚所折磨,让妒忌和怒火迷失了自我,也毁掉了本可安稳度日的生活以至于最终香消玉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