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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是了！一定是他们！那日有三百人，他们说一共招了五批，那不正是一、两千人之数么？
看他们冲过来的情形，已非正常人。只怕是服了什么东西，才能让他们如此般不疯不傻的。
此心一生，楚图南怜悯之意更盛。他朗声道，“我军已占优势，不必赶尽杀绝，捉活的吧！”但官军大都杀得性起，哪里停得了手？长生教众却也没一个自动请降的。
楚图南念头忽转，“这些人送死般地冲击，能有什么用？不对，这必是声东击西之计。”
一时间，他想起城北那微枯草色下掩盖的地道来。想到此处，他急回身奔向四皇子道，“殿下，这必是声东击西之计，只怕他们还是要从城北逃走。”
四皇子不动声色，“我早在北关部署了人手，料他们飞不出去。”
楚图南先是一愣，继而道，“殿下，城中带队的恐怕是长生教二当家、永兴城前主将姚中蒙。此人了得…”
四皇子心思机敏，登时明白，“你快带我身边一营羽林卫去，定要将叛贼尽数擒来！”
楚图南答应一声，点齐一营羽林卫向城北奔去。还未到城北，便能看到火光，听到厮杀声。楚图南心中一紧，“果不出所料，真从这边杀出来了！”
他督率着这一营加紧脚步，一路冲过去。四皇子虽已布置了人马守在城北，并叮嘱他们多加注意地下之暗道。但入夜已深，长生教的人如鬼魅般从地下钻出来，打得官军阵脚大乱。
楚图南赶到战阵，大声喝道，“赶紧守住地道出口，以沙石填之！”
这一群官军群龙无首，听了楚图南吩咐，有人分头去做。楚图南扫视一下全局，也不知有多少护教军从地道钻出来。他们与城南的敢死军大大不同，精神完足。
楚图南回头大喝道，“我杀到哪儿，你们跟紧了！”
那一营羽林卫是精兵中的精兵，若旋风般跟着楚图南着地卷来，在旷野上狂飚突进，所过之处，长生教众似被洪流旋风裹进去一般，根本抵挡不住。时间不长，形势便一变。
黑夜之中，忽地一个声音道，“守住阵脚，不要乱！这队人马交给我！”
话落人到，一队黑影斜刺里杀来。为首的人刀光闪烁，来势凌厉，刀光一闪便有一名羽林卫士卒倒地，锐不可当。
楚图南看得清楚，停住脚步，朗声道，“姚兄，楚图南在此，请来一战！”
那人听了他话，刀势一顿，向这边冲过来。
二人再次交手，不发一言。身周的人插不进手助阵，甚或看不清刀势来去，渐渐闪出一个大圈来。
这一轮交手，二人以快打快，叮叮当当之声在夜空中格外清脆。此次楚图南胆气更壮，较那晚在城中不可同日而语，将“惊虹九式”精妙刀招使得若江河喷涌、万马奔腾，逼得姚中蒙连连倒退不止。
二人斗至酣处，楚图南大喝一声，“撤手吧！”姚中蒙单刀应声落地，人也翻身摔倒。楚图南哈哈一笑，抢前一步，“姚兄，承让！”
他笑声未绝，姚中蒙手一抬，一支线镖从袖中打出。楚图南只来得及略一侧身，镖正中左股。
姚中蒙长笑声中，翻身而起，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扑面而来。楚图南左股酸痛，动弹不得，眼看匕首已到胸前，着地滚开。
姚中蒙如影随形扑至，一匕插下。楚图南身形顿了一顿，似未躲开，匕首刺入他左肩。刃一入肉，楚图南猛然转身，带着匕首转了向。就这么缓了一瞬，楚图南刀已扬起，明晃晃地递到距姚中蒙脸颊处。
楚图南肩头与大腿均流着血，忍痛道，“姚兄，得罪了！”
姚中蒙撤开手，苦笑一下，“论武功、论机变，败给你也没什么说的。那晚我说得清楚，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愿落入宵小之手。”
楚图南摇头道，“姚兄，以你的为人与武功，杀了实在可惜。我愿向朝廷保你！”
姚中蒙不接他话，反叹口气，“地道挖得如此隐蔽，也被你们发现。难道是天绝长生教？”
楚图南摇了摇头，“姚兄，你武功见识都不俗，真信长生教那些骗人的东西么？什么如意长转，自得长征？”
姚仲蒙反问道，“朝廷与官府骗百姓小民的比长生教少么？”
楚图南料不到他说出这话，一时哑然。他沉了一下，催问道，“你们教主在哪儿？快说！”
姚中蒙回头望去，“我与教主约定，我为先锋，先杀出暗道，若事机顺利，便接他出来。我出地道不久，便与你交手。李教主么，确不知他现在何处。”
二人对答间，自地道杀出的长生教众失了首脑，被官军渐渐扳成上风。再过一阵，长生教众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崩解。
楚图南高声喝着，“快，打扫战场，问问抓的人，他们教主哪儿去了？”
众官军答应去了，但直忙到天色放亮，也没找到李教主踪迹。
楚图南只得整束了军队，向城南返去。城南战场已打扫得干净。一、两千敢死军大多数都做了冤死鬼，只百十来人做了俘虏。
他再巡视一遍战场，发现壕沟中居然填满了城中民众尸首。他猛然明白了，长生教为突围，也真费了心思。一千余敢死军早两日便充作逃难民众出城，装作饿倒在荒野上。到晚间，他们用真正饿死的民众尸体填平了壕沟杀过来。这一幕障眼法如此下工夫，若稍不慎，还真让他们从北关地道中突了出去。
围在永兴城四周的官军向城中开去。长生教既突围不成，城中抵抗只是零零散散了。楚图南随大军从南门杀入，放眼皆是倒毙的人。
有的人家上至八旬，下至怀抱婴儿，都倒毙于地，惨不忍睹。虽是北地初秋天气，但有的尸首时候已久，弥漫出一股中人欲呕的恶味。城中仍存百姓尚不少，但只是漠然看着官军来往与零星拼杀，大多无动于衷。
楚图南脚步越来越沉，如他心境一般。这个辽东重镇，已回到朝廷手中，但残破至此，还能复振么？朝廷与长生教，争斗了这么久，究竟哪个是为了生民百姓？
他感叹了一阵，不愿再向前行，转身出城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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