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合山》第四回 武嫣妙思助乔木

        乔木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期间,她做许多碎片一样的梦,有喜有悲,有怒有惧。她又见耳边有细碎交谈之声。乔木感觉周身温暖,不似先前那般冷了。意识在一点点回归驱体,乔木略动一动,随后睁开了眼。一个女子的声音询问道:“你醒了?”

        乔木很快看清,那是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子,坐在床前,身后立侍着数个丫鬟。牡丹发髻,配以金镶玉宝簪,共十二支,身着淡红缎面团花绣金齐腰襦裙。鹅蛋脸面,一字眉头,瑞凤双眼,丹唇含笑,祥和之中却又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之感。乔木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架子床上,淡淡檀香飘动在四周,身上盖着床锦被,她正欲开口问话。那贵妇人便说:“不要怕,你现在李家庄。庄客见你在庄外昏倒,便通报我,将你送入庄内。我是李大官人娘子武嫣,李大官人半年前染病去世,现李家庄由我掌管。”

        听了这话,乔木心里直犯愁。父亲让她来投奔李大官人,不想已染病去世, 她这下该何去何从?正想着,武嫣又说:“姑娘,我好似认得你,你是否姓乔?”

        乔木此时身体仍略感不适,勉强点了点头:“单名木。”武嫣起身敛衽:“原来真的是京中乔武师,久闻大名,今日幸会。”乔木本想起身还礼,却被武嫣制止:“武师不必多礼。只是这时武师应在京城,怎的到了塞北来?”乔木道:“小女子被恶人陷害,家父让我到贵庄暂避,包袱内有家父书信,原是要带给李大官人。”武嫣便令一丫鬟将乔木的包袱拿来。乔木取出信,递与武嫣。武嫣看了信,微微一笑:“不说这事,就是皇天要拿的人,武某也敢留在庄上。乔武师,其他的不打紧,你就在庄上安心居住下。”乔木谢过武嫣,又想起身上似落雪之事,问道:“夫人(古代对已婚妇女敬称——作者注),刚才屋外可曾下雪?”武嫣道:“不曾。”乔木内心奇怪:“小女子昏迷前,似有雪花落在身上。”武嫣听了说:“想是武师出现幻觉了还应找个医者瞧病才是。”乔木连忙推辞,但武嫣执意如此,叫身边下人请医去了。

        大约一炷香工夫,请的医者便来了。那医者瞧了一回,说乔木近日心神不宁又过度劳累,心身俱疲,被冷风一吹便支持不住。写下了两个药方,一个是安神定心的,一个是滋补的,嘱服下五剂便好。武嫣谢过那医,一边又令下人去抓药,药材品相必用上等。乔木受宠苦惊,连连向武嫣道谢。武嫣执住乔木一手:“武师客气了。我先前已听闻武师之名,想必是个好女子。若非被奸臣陷害,怎的要流落至此,不得归家?今后武师有甚要求,尽管提来。安排的下人若对你有不敬,也只管告诉我。”乔木这手,除父母与晋明慧外,不曾有他人碰过。一下被武嫣执住,她心中先是一空又感觉复杂,不知该不该抽回来。好在武嫣过了一阵便放开了。

        这时,一丫鬟来,询问武嫣此时可否准备晚饭。武嫣说:“可以了。今日乔武师来,多准备些佳肴,再备一坛好酒。”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武嫣叫立侍在她身后的其中两丫鬟,一个去取套衣裳给乔木更换,一个给乔木重新梳理鬓发。取衣那个诺诺地去了,另一个则说:“武师有请。”

        乔木整理下身上现穿衣裙,起身下床,那丫鬟引她到镜台前坐下,以一木梳为乔木梳头。武嫣因要去指点今晚饭厅布局,先行离开。约半刻过去,乔木长发便被梳理并绾好。先前去取衣的丫鬟也回来了,手捧一件褙子,一条绉裙,帮乔木换上。

        这时,有一丫环捧上茶来,说是夫人沏给武师的。乔木拿过茶盏,方一揭起盖子,便有一阵清淡花香飘向乔木。她闻到这清香,便知盏中茶不俗了。观其色时,只见茶色金黄清澈,让她不禁在心中赞叹。

        乔木吃过茶,放下茶盏,问那两个丫环自己在什么房间里。其中一个回道:“回武师,这是夫人卧房。”乔木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淡然。她又问那两丫环叫什么,方才去取衣的说自己叫玉芝,为乔木梳头的那说自己叫翠萍。

        又等了一阵,只见一个丫鬟过来:“夫人传晚饭了,请武师过去。”乔木便由那几个丫鬟引着,到了饭厅。武嫣正在门口等着,见乔木来, 便携了她手,到饭厅中间。见乔木来了,几个下人开始摆椅、置饭。一侧立着三个幼童,一男两女。男娃约八九岁,两个女娃,大的六七岁,小的不过四五岁。乔木猜测这便是武媽的孩子们。武嫣对那三个幼童说:“还不快拜见乔武师。”

        武嫣先将那男娃指与乔木:“这是小子李忞。”又先后指那两女娃:“小女李惠,小女李悠。”被指到的,便向乔木再行一礼。此时,武嫣见桌椅饭菜安置妥当,便又携她手,引她到客席上坐。

        正对房门的交椅是武嫣位置,乔木坐在武嫣右手边的交椅上。李忞坐在武嫣左手边椅上,李惠左第二,李悠右第二。旁边立着数十个丫鬟,持着巾帕漱盂等物,皆沉默着,大气不出。饭罢,自有丫鬟捧上茶和漱盂,又捧上水盆供几人盥了手。武嫣对那些丫环说:“你们都下去吧。”那些丫鬟应了一声,排着队出了饭厅,只留下武嫣的那几个贴身丫环。武嫣又说:“把少爷和小姐们都带回去吧,我自和乔武师到后花园说话。”其中三个丫鬟应了一声,引了那三兄妹去了。其他的则提了灯笼,与武嫣和乔木到了后花园。

        两人在后花园中的自雨亭中坐下。其时虽已过了处暑,天却仍燥热,自雨亭里是难得的凉快。武、乔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扯到哪般话上,武嫣说:“庄上的下人,资派老些的都懂得规矩,唯有我自幼奶娘王奶娘是仗着这个,行为难免散漫,武师也莫与她计较……”正说着,一丫鬟来报:“王奶娘来了。”武嫣立刻噤了声,敛了容,仿佛方才什么也没说。

        不久,一年老奶娘走了过来,老态也掩不住她的狂意。乔木见了起身,向王奶娘略一弯腰。那王奶娘却不答礼,径直走到自雨亭中坐下。她睨了乔木一眼对武嫣说:“这又是你新收到庄上来的?”武嫣双眼看向另处:“是。”王奶娘听了,立刻摆出一副说教的安态来:“虽说庄上富足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今天一个明天一个,收的还都是些白吃饭的闲人,李家的家产迟早要败光。”

        乔木见武嫣皱了皱眉,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态:“家产消耗,我自有分寸。而且此乃京中乔武师,怎能与那些普通门客相提并论。乔武师卧房仍未安排,先行告退了。”说完,武嫣挽了乔木手臂,快步走出了后花园。       

        在去客房的路上,武嫣向乔木道了歉。乔木叹了口气,说:“夫人,这王奶娘如此无礼,又出狂言,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容忍到现在?”武嫣说:“毕竟她是我自幼奶娘,打得重了或赶将出去,总不好看。更何况她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暂且如此吧。”乔木听了,沉默不语。两人一路无言。

        武嫣为乔木安排的上房,实则在晚饭前便派人打扫布置了。此时,两人都没了闲聊的心情。乔木向武嫣道过谢后,武嫣便离开了上房。

        乔木在屋内走了一圈后,坐在了里屋的雕花架子床上。玉芝、翠屏陪侍在外屋。乔木坐了一阵,起身到外屋,问两丫环道:“我问你两个一件事,那王奶娘,向来是那样吗?”玉芝听了,微微一惊,往屋外看了一眼,说:“回武师,确是如此。那王奶娘仗着在夫人幼时哺育过她,自以为立了大功似的,每日好吃懒做,背地里对夫人挑三捡四,评头论足。府里下人 都看不惯她多时了。”翠萍则有些忿忿不平:“就是夫人最亲信的凌管家,也不似这般嚣张。”乔木听了,一言不发,回到了里屋。

        与此同时,庄上一间厢房里。

        内屋的镜台前,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厚重的双层面纱,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庞。她摘下面纱,露出擦着一层浓厚的粉的面孔。她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是一个眉眼口鼻无一不到好处的美人,约莫二十二三岁。美人叹了一口气,走到镜台旁的水盆旁洗起脸来。洗罢,那盆水已近乎成了粉浆。她取过一块锦帕,擦净脸上的水珠。没了粉的遮挡,她右脸上被火烧过的痕迹,便狰狞地显露出来,宛如美瑜上一块过大的瑕斑。

        她定了定神,正打算有下一举动时,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的。接着,她听见脚步声进了屋。一同入内的,还有一声呼唤:“欢儿。”

        她转过身去。来的人是武嫣,没有带贴身丫鬟。她将手里的灯笼熄灭了,放在墙边。被唤作欢儿的女子对她行了一礼:“夫人万福。”

        武嫣说:“我与你说过无数次,怎还是这般多礼。”女子顺从地低着头:“夫人,都是凌欢应该的。”武嫣伸手抚上凌欢脸上的伤痕:“你这应该,代价未免太大了。”

        凌欢便是翠屏口中的凌管家。凌欢是武嫣自幼陪侍在身边的丫头。在武嫣十二岁那年,一夜她房外突生大火。正当别的下人正忙着提水灭火时,凌欢却急急地往身上倾了一桶水,把桶一扔,冲进了仍燃着的屋内。她找到了昏倒在地板上的武嫣,在抱着武看嫣跑到屋外时,还不忘在她脸上盖了自己被打湿的外衣。武嫣身体并无大碍。本是也是个美人胚子的凌欢,却在脸颊上留下了烧伤的疤痕。

        武嫣醒过来后,纵是当时昏迷,别人不说,凌欢脸上的疤痕也无声地告诉了她一切。武嫣为此在心中总觉有愧于凌欢,为她自四处寻医问药,在府上更是保护地精细。待到出嫁之时,也指定了要带凌欢去。近来她听说良金美玉研成的粉末可消瘢痕,又找来金玉,研细了叮嘱凌欢每日涂搽,这烧伤才有了消退的迹象。

        “后悔吗?”

        “无悔。”

        “为何?”

        “奴应该的。”

        ……

        京城

        话说,蒋封那日对乔木下过药,却未能得逞,心中仍有惦念。一连几日点 卯之时,却又不见乔木。着问乔父时,只说乔木归来后,有惊吓之症,仍在养病。过了半月,蒋封见乔木仍不见人影,心中大怒,差人到乔府拿人时,却扑了个空。这时,乔父才说乔木三日前病初愈时,于半夜出逃,不知去向。蒋封听了,一来自身本就理亏,二来又好面子,便未定罪于乔家。只押下文书,着令各州各府捉拿逃军乔木。

        乔木在庄上居住并期间,未踏出庄门一步。就连蒋封发文书辑捕她之事,也是听庄里其他人说的。她听得乔府上下并无一人因自己被定罪,心略放下些,却又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禁悲从中来,鸣呜咽咽地低声哭泣。正哭着,忽然一个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武师因何哭泣?”乔木抬头, 见来人是武嫣,忙拭了泪,道了个万福,说:“不是夫人不留小女子,近来蒋太尉追捕地紧,小女子恐再留在庄上,牵连了夫人。小女子今日便去了。夫人收留之大恩大德,小女子永生不忘。”

        武嫣道:“武师糊涂了,就是现在走,又要去何处?更何况追捕地紧,岂不同自投罗网一般?”乔术低头垂眼:“只要不累及夫人便是了。”武媽想了一想:“你若是非要走,我荐你个去处。那地之山唤合山,水唤伊水,也有并称其伊水合山的。山上有一人先前为葛家小姐,因家道中落,便带人在山上安营扎寨,也有五六个年头了。那小姐名曜,有一女冠,姓北山淼,法号岚辰,平时相伴。还有一义妹,姓孙名绯。山上除了她带去的人,还有些收留的逃婚女子、孤儿寡母等。武师若愿去,我便修书一封,择日启程。”乔木思量一阵,说:“那就按重夫人说的办,多谢夫人了。”武嫣说:“不必多礼。若是武师愿意,明日便走,如何?”乔木回答:“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武嫣又安慰乔木一阵,见她情绪逐渐稳定,就从乔木居住的屋中退了出来,在庄上闲逛。当她走到那些普通门客尽留宿之地时,听见里面一个女声厉声道:“我又不是白吃白住的人,瞧不起我也好怎么也罢,你们不收,我心中也过意不去……”武嫣忙转过去:“何事吵闹?”见时,那吵的人仍未停嘴。武嫣却认得她。那是半月前来庄上留宿的,姓陈名妮。方才劝阻陈妮的那几个丫鬟见武嫣来,转过身齐齐地行了礼。陈妮见了武嫣,也向其道了个万福。

        武嫣问那几人道:“何事吵闹?方才转角处便听到了。”一丫鬟说:“回夫人,这庄客今日要走,临行时塞给奴婢几个几两银子说充房钱饭钱。夫人先前已有令不收庄客钱财。纵向她星三番解释,也是不听。”陈妮向武嫣道:“夫人,陈某在外行走多年,信义还是有的。如今受失人这般恩惠,心中实在难安。”武嫣轻笑:“知道你有信义,然武某接济过的人不胜其数,不曾收过一点回报。何况足下留容时庄上杂活也帮着做了不少,权抵这房钱饭钱了。”陈妮见武嫣亲口发话,便把银两收了回去,向武嫣告辞。

        到了第二日,武嫣带了二三十个随从,备了车马,一行人作出游装扮,却把乔木在一藤箱中藏了,箱置于武嫣所乘车中。那藤箱编时不甚紧密,因此齐木藏于其中,也不觉得透不过气。到城门时,武嫣下车,向那把关军官道个万福。这军官没几个不识得她,还了一礼,问道:“武夫人今日出城有何贵干?”武嫣仍是丹唇含笑:“进来闲来无事,出城到近郊游玩一番。”军官本就是例行公事,武嫣答过着便放行了。

        出城向南走了十里路后,武嫣见行得远了,打开箱子,让乔木出来。乔木向武嫣道了别,便上路了。武嫣等人在城外游玩至黄昏时分方回。

乔木离了塞北,行了七八日。复再欲赶路时,却是有河拦住。她不知这是武嫣所说伊水还是北江,正踟躇不定之时,忽见一旁有个渡口,一船女正坐在一叶舟上。乔木走过去,问那船女道:“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些事。这水叫什么?此去合山还有多远?”船女看向乔木,说:“这水叫伊水。我倒问你,你去合山作甚?”乔木说:“小女子姓乔名木,因遭恶人陷害,来此投奔葛家小姐。有塞北武夫人书信于此。”说着将信拿出。那船女见了书信封皮,说:“既是如此,那请上船吧。”

        乔木上了船,船女撑起船篙,往水里一点,那叶船便向对岸游去,却是平稳的很。乔木望那景色时,果然好个去处。只见四周绿水清澄澈,远望青山峦重叠。尘嚣不见人安怗,晨露枝上落,昏鳞湖中跃。群山万壑藏人烟,适若仙居令心惬。花木傍屋映和谐。他处再难寻,神恍非凡界。     

        乔木望了一阵,船已游至河心了。不多时,便到了对岸。两人上了岸后,船女对乔木说:“我引你去见当家的。”乔木便跟在船女身后。通往山上的路,却是绕了小半圈才有。山上的路算平坦宽阔,又有些蜿蜒,还设了关隘并派士兵把守。士兵见了船女,都向她行了一礼。过三道关,再走一盏茶工夫也不见到。乔木忍不住问:“还有多远?”船女转过身,说:“不远了,你再等等。你若是累了,歇一歇再走。”走山路到底不比平地。乔木见近旁有块大石,便过去,擦去上面灰尘坐下。穿那船女也与她并排坐了。

        方才船女一直背对乔木,这会儿细看时,乔木发现她也是鹅蛋脸,但给人的感觉与武嫣截然不同。一双 吊眼目光锐利,似要一下把人看穿,整个人还有些匪气。长长的发辨也非常见的麻花式,而是鱼骨式,红发带扎着,站起时几乎到了腿根。

        过了片刻,乔木问船女:“敢问姑娘姓名?”船女看乔木一眼,说:“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九浔虞泓是也。你歇好没?好了接着走。”乔木应了一声,两人起身接着前行。

        虞泓说不远就真的不远了。不过百八十步后,乔木看到了一座道观似的建筑,规模还不小,大门前也有士兵把守着。虞泓对乔木道:“这道观在当家的来时,里面便没人了,连神像也被人搬了去,好在还能住人。”上前,让士兵到葛曜处通报,自己则带着乔木进了大门,向观中大殿去。

        两人穿过前院,不时有人从她们身边走过,有用人,有女兵,还有带着孩子的母亲,男子却不多。两人走到大殿时,葛曜己坐在殿里中间椅上等着了。左侧两交椅上,一椅上坐着一女冠,绾着双丫髻,身着玄清道袍,面容瘦削,神态淡然,仙风道骨,清泠脱俗。另一椅上坐着一十三四岁的女娃,头发双睛都是火一般红色,左眉眉心一颗朱砂痣,总在笑着似的。乔木心想这两人应当就是北山淼和孙绯了。右边两交椅却空着。

        虞泓上前一步,向葛曜禀道:“当家的,此人便是来投奔你的,姓乔名木,有塞北武夫人书信于此。”乔木拿出信,上前递与葛曜,乔木看时,见葛曜神情气度,都与别的女子不甚相同,自眉宇间使显出干练沉着来,有能成大事之态,若是个男子,也是能治理一方者。葛曜将信细看过了,忙放下信,起身敛衽:“原来足下是京城乔武师,有失远迎。”北山淼、孙绯见了,也向乔木行礼。只有虞泓一人不知所措。葛曜对一泓说:“此乃京城乔武师,虽是女子,却曾在军中任过职,也是位女中英杰。”原来虞泓自幼生长于南省九浔,来合山也不过才半年有余。期间只是在伊水上摆渡,因此不省得乔木这人。虞泓听了这话,也行了一礼:“方才失礼了。”乔木回礼道:“不打紧。”

      葛曜引乔木到右侧第把交椅上坐了,虞泓坐在了第二把椅上。葛曜与乔木寒喧几句,又问及武嫣近来如何。乔木说:“她很好,无事时便出城游玩。”此时,孙绯插话道:“大姐,你也是好长时候不曾外出过了。近来山上也无大事,出去走走又不妨。”葛曜笑道:“是你这事丫头想下山,又拐弯抹角地吧?”孙绯一下,红了脸:“大姐,莫拆我台呀!”一个不防,口中喷出一小团火苗来。乔木没见过有人能如此,惊得两眼都瞪圆了。葛曜说道:“武师不省得,她是我义妹孙绯。岚辰说她是火妖转世,不知作了什么法,让她渐渐也能平静,不懂似先前控制不住。想来这丫头初来山上时,可烧了不少东西。”孙绯听得葛曜说起自己曾经的“事迹”,羞的低了头。

        乔木仍惊讶于孙绯方才口喷火苗的场景,有些讷讷地应了一声。葛曜呈走到北山淼身前携起她手,北山淼也站立起身:“贫道正一派弟子岚辰,俗姓北山,名森。”乔木说:“见过道长。”

        葛曜对乔木说:“武师,小寨里安稳,追捕你的人决不会找来,这下武师可真正安心了。”乔木说:“谢过——当家的。”她见虞泓叫她当家的,便也如此叫了。

        这时,有一女兵上前询问乔木之房舍。葛曜思量一阵,说:“就安排在大殿东侧院中,靠门的那间。”那女兵应说了声是,便下去了。其后便是安排侍奉之用人等琐事,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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