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毕业十年,我们的秘密2——离婚的女人

文/蒙初凝琪

【连载】毕业十年,我们的秘密1——特别的婚礼

二、离婚的女人

人生,是不是总是很跌宕起伏?悲喜之间,无缝衔接。在同一天,上午,我去见证了别人的喜结连理,下午,我去办理自己的离婚手续。

我在民政局办公大楼外面的右侧水泥台阶旁,等待。

茫然的目光中,起初像个没有目标的流浪者,混迹天涯、无处聚焦。直至在大院外的马路对面,可见了一个人影点。

人影由小渐渐变大,那是一个人在朝我的方向走来。虽我眼神不济,未有远视眼看清来人的五官轮廓,却能从他走路的姿势上深切判断出人影是当我再从这栋民政局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称之为前夫的男人。

别说是走路的姿势,这个男人的身上,每一处肌肤我如数家珍。我的内衣只为他解过,我们一起共浴,在同一片花洒下,拥抱热吻、情乳胶合、纠缠不清。

还记得,伏夏中,他在家嫌热,光着膀子。

有一天他下班,衣服没换,迫不及待地将我壁咚在床。我当时一脸地心灰意冷,语气特平静地对他讲:

“我丈夫从来不穿衣服,说,你是谁,你扮成他有什么目的?”他当时闻听气绝,来一句“我靠!”便悻悻地起身走了,留得我继续仰躺在床,哈哈大笑。

想到当时的情景,如作刚刚发生。我不禁又笑了,还好距离远,他没看见。

我爱过他,甘愿从女孩儿被人叫做媳妇。他呢?这个男人一定也爱过我,因为,我不想我的不确定委屈了他。

今天,我们前后脚来到了婚姻的终点站。究竟这对曾经的恩爱夫妻、许诺过白头偕老的人,怎么就混至这副分崩离析的田地了?

我自问自,笑了笑,想不得法,无言以对。

他走到我跟前,见我笑,以为我在跟他打招呼,也笑着向我搭话:

“来的挺早,等很久了吗?我们进去吧!”

我保持微笑,先说没有,再说好。右手在肩上扶了扶自己单肩背包的带子,走在前面进了大楼里的正厅。

门口的门卫迎上来,问我们办什么业务?

我与他的回应毫不隐晦,二人异口同声、严丝合缝,干净利落地叠出两个字——“离婚。”

门卫指引我们去到三楼左拐,我继续走在他前面,上了三楼的楼梯。

到了三楼走廊,左拐。按着墙上的温馨箭头,我和他来到一个偏厅,里面窗明几净,空间很大,进到门口第一件事,在被指引下,我们像去了银行柜台办业务一样,先从一部机器里取了一张号码纸,上面写着“52”。

我和他径直往偏厅里面的业务柜台方向走,没有停留在外面的柜台前,他记得,我也记得。

我俩登记结婚那天,他大摇大摆地走猛了,上来就去里面的柜台,当时有一名工作人员拦住他,告诉他,那是办离婚的区域,他逃也似的跑了,那时我瞧他傻样,我也笑得很傻。

这回,我和他进到里面的柜台,不算走错了。

我和他在里面一排柜面窗口正对的等待区的椅子上,隔了一个空座位安静地坐着等待。他看他的手机,我发我的呆。

这时候,同样办理离婚的“51”号,女方正在冲着工作人员歇斯底里: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我的房产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离婚还要看房产证,我不拿房产证这婚不能离了么?你说,能不能离!我就问你不拿你能把我咋地!”

“人家······”男方的声音刚起来。

“你闭嘴,没问你!”她凶她当初认可的男人,男人的声音在被喝令中戛然而止。

我的目光循声凝视着“51”号他们,可笑他们不和谐的婚姻走到尽头,只这一幕,旁人见了自然明白问题所在。

我又一转念,自己何尝不是给人笑话的柄?我凝视了深渊,自然也要被深渊凝视。

偏厅外面,当负责结婚的柜台窗口叫号叫到了“34”的时候,偏厅里面办理离婚的柜面窗口已经叫到了“52“。

我和他去到了有着我们号码的走马灯下面的窗口处,那里有两把蓝色的高脚转椅,我坐在右边,他站在左边,他始终未坐。

我们分别从包里取出离婚的相应材料,工作人员检查完毕,没有问题。

我负责写三份“离婚协议书”,并签好字递给他签字。然后,按手印,红色的印尼在我俩的大拇指上留下黏黏的腥红,我从包里掏出两块纸巾,自己留一块擦拭手指上的印尼,另一块,递给他用。

接着,我和他又去照了相。看着工作人员将我和他这回照的单独的照片分别用胶棒黏贴在我和他的离婚小本里指定的区域框中,又看着工作人员归揽好各种材料和纸张,分别递还给我们,说办完了。我和他道声谢。

他转向我,问我彩礼的存单和三金的首饰。

我从包里全数掏出,递给他。

婆婆在得知了我向他提出离婚的事情后,找我说道,离婚是我提的,那结婚的5万块彩礼钱以及三金的首饰应该还给她。

我心想,公公几次心梗进医院用钱的地方多,包括他,我的前夫,人生漫漫,将来他还得娶老婆,家里哪能再来几万块做聘礼娶媳妇?

当人婆婆的既然能跟儿媳妇开这个口,也都是穷病闹的,谁家还没个病人。

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心伤透之后,更不差这一击。一个女人,这辈子的贞操给了这个男人,在他眼里应该是不打紧的,不然,他会在他母亲面前反对一下,他没有。那么,在我看来,他家要回去的这些物质无论多少也买不回我的贞操和名声,若要怪罪,也是怪罪自己当初情动所致,有了不该有的心甘情愿。

彩礼和三金就留给他们继续使用吧,我便同意了。

从偏厅出来,从走廊拐弯,下楼梯,我一直走在他前面,也不顾他走得怎样,也不想再看他。

以前,每逢周末,无论是与他去菜市场买菜、还是出门过马路,我总习惯用胳膊挽着他,或是从他口袋里或是从他袖子里摸出他的手,握着他的手走路。好像不挽着他胳膊、不握着他手,出门会少点什么,叫人心里没底。他呢?通常都会大幅度甩掉我的手,躲着我往前跑,我就在后面追。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的双手都插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风里雨里,我是我心里的底,我给自己遮风挡雨。

走出民政局的大楼,在外面的水泥台阶的位置,我脚因没站稳一踉跄,他的手扶过来一下。这一下,我触动非常,表面毫无波澜,当没这回事,脚步继续迈得欢畅有力。

有一次去买菜,他大跨步迈过一个栏杆,却见我没跟上他,而是拐到另一个方向,绕了一个好大的弯才与他会和,他问我为什么,我撒娇,对他讲:“人家从来不做这么粗鲁的动作,人家是淑女,淑女就应该是淑女,淑女从来不去跨那么大步子的,多难看啊、多不优雅啊。”

自那一个月后,有一天出去吃饭,我正愣神,他对我说,快走呀!

我看向他,再随着他的眼神看向地面,他正用一只脚踩低了铁链围的护栏,等着我以小碎步迈过去。

我噗嗤一笑,原来,他记得。

“你往哪头走?”

他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我回答右边。

他说,他往左边走,我嗯一下。

他说:“以后如果遇到难处,起码在同一座城市,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又嗯一下。

他说,我拐了。

我又嗯一下。

就此,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个在一块走路的一男一女朝着彼此脑壳对着的方向,各走各的。

启动车子的时候,我脑回路有些卡顿,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给我妈发语音:

“妈,事情办妥了,我想回家住。”

说完,收到了我妈秒回的语音:

"这给我急的,办的还顺利吧?行,女儿啊咱回家,见面再说。"

听完语言,我又把刚启动的车子熄了火。在车里,我从包里取出一盒烟,开了临近的车窗,安安静静地吸了两根,再又重新启动了车子,打转方向盘,向回家的高速上进发。

高中毕业那年,在我即将来这座城市上学之际,我爸好像预言家似的,认为我将扎根在这座城里了。于是,他学着明星成龙父亲的模样,也给我出了三个“不许”,要我发誓遵守。

一、不许吸烟;

二、不许进夜店;

三、不许自杀。

半年前,我学会了吸烟,一直瞒着父母,我发誓仅此而已。



“我是我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我自己跌宕命运的起因。”——拿破仑

当暮霭之色的天空已尽汪洋般浩渺,夕阳的余菲浸染天际之时,我将车停在了父母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那是不懂开车的父亲在我考学离开家的第一年贷款买的停车位。

生养我的地方是至我羽翼丰满时记忆里最眷恋的地方,每当我在外面的世界混到遍体鳞伤、身心俱疲了,总想像这样……该回城加血了。

到了家,爸爸妈妈给我准备了涮羊肉,我饱饱美餐了一顿。然后,犯困,蒙头大睡。

睡着睡着,妈妈给我盖上被子。

睡着睡着,妈妈叫我换上睡衣再睡。

睡着睡着,我自己跑了趟厕所。

睡着睡着,爸爸的手和唇贴了下我的额头,叫我起来吃两片药,喝的水很烫。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有听到他们轻声交谈,也有轻轻地争执声。我无力好奇,睡够了再说。

我妈后来说,那天见我没有与外界沟通的兴致,她和我爸索性就不说了,却没想到我能从吃完饭睡了近一天一宿,太特么能睡了。

到家的第二天下午三点,我终于正式清醒了,可恋在温馨的被窝里久久不想起来。听着妈妈有节奏地剁陷的声音,我从床头柜摸过来我的手机,点开短视频APP,找点乐子。

我刷到一则视频,是一段男主播的声音:

“当女人提出离婚时,会有很多男人这样说,你不就是嫌弃我穷、嫌弃我没钱吗?我想说,如果这个女人当初真的那么爱钱,请问你还能靠近她三米之内吗?女人提出离婚,是因为你不但不能给她钱,你还不能给她爱。同意的双击(点赞)。”

我下意识给人点了赞。把手机放在床头,让这魔性的声音在我脑旁兀自重复多遍,我眼角的泪水打湿了旁边无辜地枕巾。


“肉馅我剁完了,晚上吃饺子。你外套穿多久了,我给你洗了吧,口袋里就有这张纸条,还要不要?”

我妈推门进来,伸着胳膊,给我看她手里捏着的一张纸,见我没反应过来,就把那张纸撇到床上。

我拽过来,摊开那张纸,回归了一点被忽略的记忆。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

是婚礼间,那个怪人给我写的批文。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

书上说,人性的本能是重复,我在重复中逐渐呼出一口气,继而,露出了笑容。脸上的笑纹从潮湿地眼角一直延伸到心底。



未完待续。

也有可能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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