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行记(四)之煌煌大国或可欺

去泰国则必去大王宫,游大王宫则必经玉佛寺。

途中临近有一广场,辽阔约十余顷。大巴车沿着环路绕了半周,在一幢砖红色建筑旁停了下来,靠近这建筑不远处,又可眺望到一白色尖顶阁楼,房瓦床棂均以鸭蛋青色涂之。顶部高悬国旗。是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红蓝白相映衬,格外艳丽。我见之则问宪哥这可是政府机构,宪哥说,这里是泰国国务院,那边是国会。我闻听乍舌不已。 

印象中,国家最高行政机构,盛大阔气,壁垒森严,重兵把守,警卫云集。然泰国人平和淡定,并不把民选政府,看作是尊严地位远高于草民之上的负累;相反,堂堂一国之神经中枢,奢华气派竟远不及大陆一县市政府之办公楼。这究竟算是泱泱大国的自豪与荣光,还是类似暹罗蕞尔小邦的务实与低调?

这并非刻意对国家公职人员吝啬,泰国人真正尊敬的,是作为君主立宪传统下,传承下来的、对王氏家族一如既往地崇敬,是能够庇佑民谟疾苦、对众生一视同仁的神祗佛像,至于世俗层面的权力部门,地位只是体现在选举期间的博弈,过后按部就班,不重要。

是故有大王宫可以留住对历史文化、对皇家尊严的敬仰,而位于大王宫东北端的玉佛寺,亦自然会吸引着善男信女去求香祷告。曼谷街道随处可见历代国王的画像,随处可见金碧辉煌的佛像,可唯独具有真正实权政治人物的画像,似乎毫无存在感。泰国,如此安静平和的国度,似乎有些懒散安逸。人一懒散安逸得久了,也自然对有无“领导核心”不那么在意了。

玉佛寺外,阿春将导游权移交给寺中的专职讲解员。 新领队中等身材,头带磨盘大小的遮阳帽,仍面庞黝黑,浑身飘溢着泰国特有的香水味道。中文虽不清晰,却不影响交流。问之,则曰乃是云南裔泰籍华人。大王宫中国游客多如牛毛,新领队之特殊背景,遂派上用场。

作为重头戏,玉佛寺内不得不去。佛祖神圣庄严,我等自凡俗世界而来,一身烟火气息。车上宪哥遂三令五申,反复强调“觐见佛祖与参观皇宫”必须遵守的礼仪与规矩。只见寺外人头攒动,接踵摩肩,泰国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不胜烦扰,用生涩的中文大声呼喊着注意事项。我等被要求须赤足拜佛,而考虑到门外人多手杂,鞋还是随身携带为宜。

我并非是西来某教之信仰者,故不持无神论,却以为:人,在进化过程中,除去自然性与社会性,还有着接纳神祗、认同形而上世界的灵性;然偌大神圣之寺院,被嘈嘈切切熙熙攘攘的游客一番叨扰,心遂不能宁静,面相亦不可肃然。我皱着眉,被前后簇拥裹携之下,呈现出一脸的苦瓜像,全无面见异邦宗教神灵的凝重,似乎参拜是一桩苦差事。

虽被告诫禁止拍照,然大堂之内,仍少不了心思机巧之辈,置不断喝令若罔闻,视中文提示如不见,不停偷拍。人群在佛像外围的红色栏杆处踌躇不前,原来内中约二十名本地信徒齐齐跪拜,双眼微闭,微微垂首,手掌合十,不语,默念。

身后,倒是一群看似深处其中、却被排除在敬畏以外的方外之人,自以为是地觉得用现代科技之下的声光话电,感受到了神灵的贴近,并以为神灵,还可如此包容地庇佑自己世俗上的成功。

一个貌合神离的旅游者,正在进行时发生的一切浑不在意,却格外用心以相机来证明自己保有着“到此一游”的殊荣,这不是为己,是为人,是为了他人来围观自己,是为了通过他人围观之后的艳羡,来反衬自己的优越。如此旅游,其结果却是对自己感受最大的忽略。

辽宁团被挤散了花,在人潮中与河北团、云南团,海南团等众多天地会分舵杂糅在一处,各自为战,眼神不及细细打量,便迫不及待地追逐小黄旗:怕在异国他乡掉队、成为陌生土地上盲流的恐慌,占据了内心,遂走马观花成为常态。云南华人导游讲解得声嘶力竭,我却随耳一听,阔步巡游,全无用心。在大王宫外的警卫处,我心血来潮,央求与一守卫士兵合影,对方腼腆质朴,安然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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