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影、人生与病

大学中的好友喜欢和男朋友坐车去市内看电影,恐怖片。用电脑看都不行。

“因为没有感觉。”

据她说,无论怎么惊悚诡异的恐怖片都比不过现场某些时候的气氛——有次比较倒霉,平时全场观众一般对于恐怖的接受程度还比较一致,所以叫起来也是一起。但是那次,坐在她后排的女生反应比较慢,总是在大家叫过之后的两三秒,忽然尖叫一声,声音又细又高。其他人不明所以,有的下意识也跟着叫,有的在打听怎么回事,有的在讨论“这个环节哪里恐怖。”而她,足足被吓了全场。

那是她看过的最热闹的恐怖片。

忽然想起这段是因为,如今我也成了看电影时不时被吓得叫唤的人,而且总是一个剧场就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安静地看手机,聊天,吃零食,喝饮料,或者就那样坐着。

我在“催眠大师”里莫文蔚跪下掀床底的时候叫过,在二刷“湄公河行动”里河上忽然露出死尸的时候叫过。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能在心理预测到下一步大致的戏码,比如莫文蔚跪下的时候,一定是床底有问题,而且已经第二次看“湄公河”,但是心理还是接受不了,要叫出来才抒怀。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武侠片和枪战片,后来不喜欢枪战片,觉得没意思,挑战性不够。直到“杀破狼”,看到甄子丹和吴京的快刀对决,身上突然跟着一起疼,吴京被割,哆嗦,甄子丹被割了,哆嗦。看到洪金宝那么大块头被摔过去摔过去,全身的肉都疼,似乎从那开始,我和电影人物之间的疼痛感就打通了。看“我的特工爷爷”,简直要断了全身骨头。

在观影中途尖叫当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尤其是一个人,尴尬得自己不想认自己。但是,我慢慢察觉到这多么与人生这出长剧类似。明明要分离的时候也去热爱,知道勉强不得幸福的时候也要尝试,清楚将就不是办法的时候还能自我开解。甚至,因为电影给我带来的那么亦真亦假的疼痛感,才渐渐知道人生可以接受什么。

比如,现在,我拿起水果刀,都要慢吞吞地打开,再慢吞吞地收鞘。递给别人的时候,总是转过来,把刀柄递过去,眼睛还得盯着——万一别人不小心戳着我呢?

走路总是拿眼睛看地下,不是为了捡钱而是怕踩到钉子了。至于那些上电梯的技巧,驻车的思量,总能让我想一想,再想想。

看到侠客们在酒楼打翻的桌椅,我得发愁一下店家能不能得到赔偿。警匪片里的飞车追逐,我总想那些路人啊路车啊,这么倒霉有人管吗?这种情绪越来越深,看“火影”里一斗法就是大片的森林,陆地被毁,就会止不住地像,这个世界怎么还没有毁灭?

有段时间我以为自己这是病了,哆哆嗦嗦问一个医生朋友,自己是忧郁还是抑郁?

人家说,都不是,这病不好治,而且越来越多患者,女性偏多,在30岁的当口……

病名是“该结婚的时候还找不到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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