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征文丨年 是什么?


“年”是什么?

小时候,年是穿新衣、贴春联、放鞭炮、看烟花;

是一条放上红纸片、油锅炸过的鱼,一块豆腐,再用红纸捆上两节青葱端放祖先牌位前的祭祖;

年是大鱼大肉和放开吃的南京香肠;

是妈妈择了各种蔬菜十多种,大伯掌厨炒出来的漂亮什锦菜;

是爸爸亲手搓的糯米元宵;

是满心期待的全年唯一可能的暴富之夜——多多的压岁钱;

是一家人忙碌一年相聚休息、看一场永远记不住具体演了什么的春节联欢晚会,必定团圆的时刻……

上学后,老师告诉我:年,是一只传说中头上长着犄角的恶兽,也叫“夕”,所谓除夕由此而来,放鞭炮、贴春联、穿红袄,都是为了撵走它。

对于我,小时候的年,常常是家里难得小歇之后的忙碌赚钱好时段。那时候,爸爸单位放假休息了,我放寒假了,可以给忙碌一年各种小生意的大伯和妈妈搭把手。

年是走街串巷卖的五彩气球;

年是一年又一年在秣陵路和三茅宫南头交叉口上王泰山小店门前,借用暂时空歇的买鸭子摊位上,摆满的琳琅满目的小孩玩具:拨浪鼓、贴纸、洋画、小手枪……

年是新开的四环路上大伯和妈妈日夜操劳的水果摊、鲜花铺;

年是我视作外婆的姨婆来南京和我们一起相聚的幸福时光……

当兵后,年是一场又一场的慰问演出,是演出后战友们团坐一块、分享天南海北各地美食,是《十五的月亮》里《望星空》,《小白杨》下《说句心里话》,《当兵的人》《当兵干什么》又《为了谁》?

长大后,真正长大后,年是无论千山万水,天涯海角,也必定在这时候日夜兼程往回赶的团圆、和谐、欢乐……

大概由于童年“年”的某些缺失,长大后对年有一种特别憧憬。哪怕外化的“年味儿”越来越淡;日子越来越好,矫情到——过年了就吃口清淡的;压岁钱似乎越来越显得不那么饱满,相反,还到了时时需要更多给晚辈付出压岁钱的年纪……

能一家人一个都不少地围坐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相互守望,对一年辛劳地嘘寒问暖,联手合作包一顿饺子,找个偏僻地方“合法”地放一场鞭炮烟花,不停歇、抢救般地用手机记录下此情此景的照片或者视频,留住记忆,以备“万一”之后回味……

去年,因为疫情,好多人为了过年乱了年后的工作节奏;

今年,还是疫情,更多人已然无法团聚,只能举杯邀明月,天涯共聚时;

遗憾固然有,但为了日后更多可以团聚的“年”,何妨过一个独具辨识度的“云团”之年?然后,大声对着视频里的亲人说一声:

我爱你们!

过年好!



摘录2020年“年”之四味

滋味1:老照片中的过往

为了找一张姨婆的清晰老照片,年夜饭后,娘翻出私藏,一下打开了我的成长时光。

有年轻清秀的娘和我的发小闺蜜的合影,有好多关于“三茅宫”老宅院子的图片记忆,有那时候陪伴我成长的猫和狗,有玄武湖、鸡鸣寺、梅花山、金陵饭店等地点的小小我和年轻爹娘的印象……

虽然童年记忆里的娘于我,是极其缺乏亲和力的,但是那张玄武湖畔,红领巾的我对着娘耳语悄言的照片,还是化解了我此前对娘记忆屡屡出错、让我倍感委屈的心结。看着已然步入老年的娘曾经年轻的样子,我禁不住走到她跟前,把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告诉她:别生气了,其实我很爱你们,之所以计较你的记性不好,还是因为在乎你们,因为你们是我最在意的血亲……

不知道娘听懂没有,只觉能在他们健康的时候说出这些,总比等到大伯弥留之际时刻,才搂着他,拌着眼泪告诉他“我爱你”及时。



滋味2:烟花鞭炮里的孩时年味儿

过年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似乎已经是定律了,从下午回到家隐约听到鞭炮声,才知道原来江宁是非禁放区起,下午刚刚说到人们之所以在“年”里燃放各种爆竹亦是一种杀菌,被疫情压抑着的心情就少了些许对燃放烟花的罪恶感,心里就痒痒地想“炸”着释放一下。年夜饭后,爹到小区门口,居然顺利买到了鞭炮和烟花,我一边包着零点饺子,一边就兴奋地想到十二前要下楼好好过一下瘾。当烟花冲天、礼炮轰鸣时刻,小时候关于年的记忆碎片被拼接记起,我仿佛回到童年的不停欢呼、尖叫……

步入44岁,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闪回重现,不长大、永不长大,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滋味3:娘的那双手

当零点长鞭洪亮火速炸起的时候,我顾着手机拍摄,尖叫、兴奋,却顾不上被震的嘤嘤作响的耳膜,是娘的那双手,从身后帮我捂住了耳朵,我挣扎了一下,心却顿时柔软…八年前那个春节过完,我开车回京,后视镜里三个佝偻的身影目光随行,让我最终下定决定撤出北京、回到南京,至少可能多陪陪他们;四年前那个夏天雨夜,穿布鞋的我耍赖让娘背着过水沟,娘二话不说就要背;两年前,大伯离开的那个冬天,雪没完没了地漫天飞舞,等到雪后天晴时,大伯已然随雪融化、去了天国……

有娘在,就有家?至少还有一处可以放心耍赖的地方,还能吃上一顿不用动手的年夜饭,纵然为仪式而仪式,难道不能够用心去“演”一回让他们开心的女儿?

新年回味2020前的这个年三十,似乎没有那么抑郁了!

生于“70后”的我们,似乎不好意思和爹娘说出“我爱你”,就像长辈们难于启齿对爱人说出“我爱你”一样。2020过年,有场电影《囧妈》主题歌王一博唱的《给妈咪》,春晚有个《父母爱情》的小品,好像都是在折射这两种现象,鼓励我们勇敢表达对亲人的爱。对原生家庭,娘在哪里加就在哪里;对小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只能满山跑。吾心安处即是家,能心安就是幸福。

春节回家,和父母过年,是传统是仪式,更是我们心之所需,忙之所为。纵有再多委屈,无论情不情愿这世上唯有父母是我们无法选择、难以改变的天意,既然如此,不如接受。

喜也好悲也好,世间父母只有这一对,

怨也好恩也罢,爹在娘安就算还有家。

该回家就回家,陪伴的日子再长也有涯,

有一天没了家,又何必缕缕香纸空牵挂。



滋味4:那边世界的亲人们,你们好么?

祭祖,是传统过春节不可或缺的仪式之一。

大伯在时,都由他操持,年三十,一条鱼、一块豆腐、加水果、点心各一盘,分别剪一块圆形红纸片放在中间,到了正月十五,鱼下锅一烩,豆腐直接凉拌,最多再上一柱清香,大致如此。

结婚后,刚哥家是年初一早上十点,姐弟仨,三大家子8口人,正装集中在刚哥静心布置的供台前,供台上,放着刚哥专门从景德镇请高手烧制的九供瓷器,以及祖先牌位、相片、祭品等,由刚哥主持分别祭拜父母,磕头上香,汇报一年的家庭情况,而后按家庭合影,礼毕。这两年,选的是阎维文的《母亲》和《毛阿敏》的《天之大》以及刘和刚的《父亲》当背景音乐。

凝重的仪式感时时常让人毛骨悚然,也深感这种仪式感的效果,让人记住来处,不忘初心。

今年在南京过年,大年初一的祭祖是通过微信视频连线的方式、各在各家,有组织地完成。礼毕,几乎是被他娘捡回一条命的刚哥依旧久久出不了情境……

陪着他静静地坐完一炷香后,他看手机,大姐在群里说:刚才拜完爸妈后,我儿给我磕了三个头。

刚哥欣慰于外甥的孝心,我也不觉心动:小时候过年,父母给压岁钱的时候,要求我磕头,我常常不乐意为之,一转眼,好多年,长大了,父母没有再要求过,我也再没有给他们磕过了……难道,真要等……

也许,趁着过年,我也该给他们磕三个头?

无关传统无关认同,就是自己想做想表达了,哪怕我从不领这份生之恩,却也改不了这份养育情吧!既然来了,就得面对,不是么?

敬天敬地敬父母,无可厚非,况且,与其日后去内疚磕破头,何不生前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这份爱,同时在这种父母膝前的下跪中,或许也能够治愈内心中今日失衡的情感免疫系统?

嗯,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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