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躺在床上,想着还是找一个地方潇洒一下,翻着地图看到了鄱阳湖。对,吴城古镇,候鸟保护区,就是这个地方。化了个妆,正准备走,躺在床上的静静直起了身,“你化了妆吗?我看一下。”我:“我想去玩。”“去吧去吧,化了妆肯定要出去玩。你去哪?”我:“永修,去看看候鸟。”静静立刻起床,“等我一会儿,我也去。”。
于是我们踏上了一条意义非凡的路,打滴到德安站,乘动车到永修站,坐公交到永修汽车站,乘班车到吴城镇,这是一个古镇,途经“最美水上公路”,虽然水还没漫上来,还有那茫茫的芦苇荡,绿绿的草地。步行到荷溪渡口,途中进了超市买了些零食,渡轮很快就到了对岸。
上岸走过搭石,泥泞的路地上,不远处驶来了一辆车,车里的人长得不太面善,他探出头,“看候鸟吗?我载你们去,一百块钱。”我们不想搭理他,“不用了,我们自己去。”还没走几步,车跟了上来,“这样吧,我顺路带你们去,就不收费了。”目光所及尽是芦苇荡和枯黄的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上车,司机递上明信片,车子弯来扭去经过了几个错落的村庄,广阔的天地出现在视野里,微风中的芦苇伴着鄱阳湖水,水面闪闪发光,那……是白鹤,一大片白鹤,前面有几辆汽车,好像在等这个司机,我们下了车,奔向白鹤,那几辆车开走了,空中回荡着司机的声音,“你们出去的时候就沿着水泥地走,可以的话就搭这几个人的车走。”。
那是一口很大的鱼塘,远处有一叶渔船,走在堤坝上,枯草乱入,很多只白鹤停留在水面上,渔船驶近,“买鱼不?你们要买鱼吗?”摇头,“我们想去看候鸟。”“候鸟,最起码要到那边山底下才有。”看着渔民开车载鱼要走,立刻拦住车,“叔叔,你可以顺路带我们过去吗?”。叔叔停下车,搬着箱子,“等一下哈,等我把这些鱼投好再开车带你们过去。”一箱箱刚捕上来的鱼被倒出来,穿着齐胸连体皮靴,他们开始分类,黄丫头放一边,死的挑出来,活的投下去。
正分得起劲,四辆越野车停在了路边,为首的一个人飞奔过来,鱼塘边站满了人,他们拿着鱼拍照,录像,其中还有个长得像张敏老师模样的老阿姨。“你们买鱼吗?”,为首的那个叔叔问,渔民帮忙回答,“她们在这里看。”要不,我们先搭他们的车走?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于是问道,“你们是去看候鸟吗?”,为首的叔叔立刻回道,“哎,我们等下要去捕鱼,你们要去看吗?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吃烧烤,你们来跟我们一起玩。”。正合心意,纷纷上车,奔向风车的方向。芦苇丛很高,越野车驶过水路,溅起排排水花。蜿蜒过后,车子走进一片沙漠,在上面奔驰,我们所乘的车的轮子陷了进去,同行的车赶忙牵引拉拽,飞溅的沙土布满了半边天,车子停在了一座房子前面,房子周围全是沙堆,这就是所谓的沙漠,一块牌子立在大门上“星火体育鄱阳湖基地”。
奔向还算广阔的沙漠,几个小孩拎出一个绿色的滑板,沙坡上滑下去,好不刺激,只可惜今天穿的是裙子,不太好施展。沙漠上飞奔,这种狂欢是很久没有过的了。看着沙漠上的一排排脚印,远处湖边的芦苇随风荡,风车慢悠悠地旋转。他们说去看天鹅,我们也上了车,活泼的叔叔姓吴,这里就叫他吴叔叔好了,吴叔叔递给我一罐蜜饯,《唐人街探案》里王宝强的口音道,“给你们漆”,他们是广州来的,车上的同伴说吴叔叔开了两个幼儿园,需要招两个园医,开玩笑似地喊我们去工作,暗地里自嘲“不会因为这次出来游玩,从此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吧!”。说着我们就到了所谓的天鹅湖,在风车下面,岸边芦苇地上,我们躺着飞奔着,航拍器在天上飞,两个三脚架摆出来,相机在拍照,那一片天鹅啊,惊起飞翔,只看到天边白色繁星般点点闪烁。
回到了基地,这时的天边已经暗下来了,吴叔叔邀请我们一起住下来,我们表示自己去开房间,进到屋里,老板娘和一名女士坐在桌旁,“这是樱宁老师,叫她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吴叔叔介绍道。我们不断推脱,“这样不好,我们自己开一个房间。”又走过来几个叔叔,“没事的,他们都是身价过亿的,还在乎你们这几百块钱?”,樱宁老师递过来一个钥匙“207”,只好接下道谢。房门打开后,一股香气飘过来,很好闻,房间不大,但是设备齐全,有两个大窗户,被子是条纹的,有独卫、衣柜、桌子、床头柜,这么偏远的地方,两百块钱不算贵了。
二楼的窗口往外望,一辆红色的沙地车在耍玩,贪玩地我们走下楼,沙地上奔波了一翻之后,几个小孩在堆碉堡,搓炸弹,我们走过去堆沙子,心却在那红色沙地车上飞不过来。天色更暗了,基地里传来音响声,有人已经开始唱歌了,沙地车旁也没什么人了,这时,我们走向沙地车,要求乘坐。“呜~~~”,车子启动,风在唱歌,沙则伴舞,漂移旋转,上坡下谷,飞沙溅入我的衣领,戴了眼镜却也咪着眼,一则防沙进眼,二则风吹打不开眼帘。抖抖衣裤上的沙土,嘴里的沙子咯着牙齿沙沙作响。
基地里喊吃饭,走到饭厅门口,樱宁老师对我们说,“你们坐到女生的那一桌去。”。吴叔叔又领着我们热情地介绍,“这是邓阿姨,这是……”,也不用客气了,蹭车蹭宿,那就干脆继续蹭吃吧!中间放了锅鸡汤,所谓的特色菜,菜品都是常见的,鱼做的菜有好几道,味道偏辣,估计是想让广州人尝一下江西的重口味,再配上红酒,增添了些许情调。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这餐饭吃得不很自在,也算是吃饱了。吴叔叔拎着人参酒过来敬酒,红酒下肚,吴叔叔要给我们倒人参酒,本来就很活跃的他,话语更加飘飘然了,邓阿姨示意我们坐下,同桌的另一个女老师举起自己的酒杯敬吴叔叔,愣二的我们这下才松了口气,趁女老师敬酒的这会儿,对邓阿姨说,“邓阿姨,那我们先出去了。”,老阿姨笑着点头,很慈祥的样子。途经大舞台,樱宁老师伴着音响声问,“你们喝酒了吗?喝醉了吗?”,笑着摇头,“没有,没喝醉。”。
走回房间,看着窗外的篝火,不愿参与其中,任凭各色的歌声漂荡在夜晚的沙漠中。屋外的人们始终没有篝火晚会的气氛,还记得高中毕业平潭岛之旅,那沙滩上的篝火晚会甚是美妙,帐篷旁边闻着烤鱼香,一大群人围着篝火跳舞,相比之下,这个逊色多了。
洗漱休息吧,明天再游玩,如此想到,我走进洗手间洗漱。这时门被敲响了,“小妹,开一下门……”,貌似是吴叔叔,停手细听,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小妹……”,坐在床上打游戏的静静立刻躲进被窝里,“嘘,别出声”,门外安静了,我又开始洗漱,这时敲门声更响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不听我的话了是吧”,我站在洗手间里一动不动,惊慌失措,他开始踹门,沙沙地掉了些东西在地上,我立刻走上去顶住门,几乎同时,静静起身开窗往外喊人,我想起了《惊声尖叫》里的镜头,吓得一匹,却不敢后退,深怕他破门而入。当然他被带走了,门外再次安静,屋内的我们却再也静不下来,站着目瞪口呆,商量着如何逃离。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酒,你们没吓到吧?”,悬起的心稍微被抚慰了一下,大半夜的也走不出去了,夜里的野外也不见得比这里安全,而且这些人应该都是教育者,不像是坏人,天亮再走相对来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是醉酒状态,那么我们应该申请换一个房间,万一他大半夜来敲门可就不妙了。
带好手机钱包,我们从轻上阵,饭厅门口往里看,樱宁老师向我们招手,拉开门帘,“现在知道社会的险恶了吧?”,樱宁老师道,“碰到危险的事情往人多的地方跑。”,“你们先坐在这里,等晚点的时候他睡着了再给你们换个房间。”,“不认识的人叫你们上车你们就上车,叫你们住下你们就住下。”,“你们看看他,他是我们今年新招的,同样是大四的,他就比较成熟了,你们开始说你们在读大四我就觉得你们像是大一学生,感觉就很单纯。”。
坐在桌子旁边的我们面面相觑,这时所谓的团长走过来,“你们哪个是上饶的?我是玉山的,老乡啊!”,他说起了方言,听到了熟悉的语言,我立刻安心了许多,他切入正题,“你们胆子大啊,两个人走到这里来,其实你们今天的处境是很危险的,还好你们碰到的是我们这些搞教育的,不会伤害你们,如果换做是另外的人,就不一定了,之前有很多入藏的背包客,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为什么会失踪呢?因为西藏那边是无人区,进到了那里,很多人身上有刀的,他们人生地不熟,就只能任人宰割。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区域呢,是鄱阳湖这边的无人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住的,要走好远才会有村子,又是在岛上,这么晚了没有轮渡出去,要是碰到了坏人,就只能在这个岛上,别人想干嘛就干嘛了,所以说是很危险的……明天中午我们走的时候,跟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看来我们确实是太天真了,是过来受教育的。
一个学医的大哥走过来,“师妹,你们可以去睡觉了,他睡着了,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樱宁老师说,“记下我的号码,有事打电话给我。”,走出饭厅门的时候,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看把两个孩子吓得”。
房间没换成,我们走进房间后,立刻反锁,把床和柜子移到了门边抵住,窗户反锁,这下安心多了,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眠,细思极恐,不敢再仔细分析。是啊,我们太傻了,太好骗了,太天真了,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太不懂事了。
夜里还是睡得比较香的,早晨大概六点的样子,我就醒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湿地之中,周围的风吹草动变得异常明显,躺在被窝里感受这不冷不热的温度,突然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很小声却很清晰,脚步身越来越近,这时的我突然警醒,不会是吴叔叔吧,果然,“砰砰砰~”,他在敲门,“起来哦,起来看日出……”,静静也惊醒,我们没有出声,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又是一阵“砰砰砰”之后,脚步声远去了,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我们歪躺在被窝里,等待天明。后来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显示吴叔叔来电,立刻切断网络,装作还在沉睡。
天边破晓,被窝外还有一丝凉意,天天的叫声打破了寂静,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三三两两走进饭厅,响起了敲门声,“吃饭了吃饭了”。我俩走进饭厅,樱宁老师,“你们拿碗,这里还有早餐”,“不了,老师,我们先走了”,说着掏出钥匙递过去,老师接过钥匙,“谢谢照顾!”樱宁老师笑着点了一下头。走出基地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对,我们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从樱宁老师刚刚的表情看,我们这样做是正确的,现在我们掌握了主动权。远处的湖面上停了一大片白鹤,朝着那个方向走,我们碰到了三个老奶奶,方言夹杂着普通话也算是听懂了,往那边堤坝上走。没走多远一排蓝色房子映入眼帘,“吉山村敬老院”,敬老院旁边有一条笔直的水泥路,沿着路走,看到了一座堤坝,上面有双排车轮的痕迹,循迹而去,踏过芦苇,压过水塘,陷进泥泞里又拔出来,踏水踩草。这时是旱季吧,湖水退下了,露出一大片泥滩地,上面铺满了贝壳和螺丝,白鹤们就在那远方的湖面上,风很大,风声很响,芦苇荡漾,白鹤在鸣,湖的那边山上,风车有条不紊在转动。
躺在芦苇丛中,时间静止了,只听得到芦苇晃动的声音,喧嚣与我无关,只愿长眠于此。忘记时间的我们经受不住肚子的嘀咕,起身折返,芦苇丛中碰到师兄一车两人,拒绝了他们搭乘顺风车的邀请,既然我们决定要走,定是不会再回他们的队伍中去的。
手机又震动了,吴叔叔的电话,大白天的我也不怕了,醉酒也应该醒了吧,接通电话,那边声音诚意,王宝强的口音道,“你们在哪里呀?我们要回去嘞,搭车送你们一起出去,不要紧的,我们可以等一下你们”,果断拒绝了吴叔叔的好意,“哦,不用了,我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已经有车了,谢谢”。
走到敬老院的时候已经很饿了,喝了瓶奶也不管用,于是走进去打招呼问好,想寻点食物,看到了那三个老奶奶,很慈祥,还有爷爷们,他们在晒太阳,得知食物不外卖后,只能继续向基地走,敬老院门前有一片红薯,起了歹心,却还是走回基地觅食,远远的就看到有几辆车子,还有人在,我们立刻退回来不愿走近,退回敬老院的道路,另择了一条道,走向吴家村,一路上一直有一条基地的狗狗陪着我们,吴家村的房子都很老旧,没有人住,狗狗一直往前走还不断回头等我们,有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我们又折回道路上希望能碰上出去的车子载我们一程。好巧不巧一辆越野车开过来,我们拦下了车,司机很愉快地答应了送我们到渡口,内心喜悦,无以言表,相视一笑,回家喽!
到了渡口,还没下车,就看到岸边有几辆车,对,就是昨日结伴的队伍。回程的一路很顺利,班车上,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永修。
拖着种完田的鞋子,在德安宾馆的床上,收到了大姚叔叔的信息,大姚叔叔表示很惭愧,为昨晚醉酒叔叔的行为道歉,他们这支队伍里的人员好像也并不是互相熟悉的,他好像顿悟“难怪我说顺便带你们一程你们都不上车”,大姚叔叔给我的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