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八七 不偏不倚
1.
她下意识地拨电话给找杰生。
电话响了半天，可杰生就是不接。素碧不死心，继续执着地打。她有点生气了，这时候，她多么希望杰生能够站出来做她坚强的后盾，可是这个家伙都偏偏不让她如意。
素碧想了一下，决定让爸爸和妈妈先回家休息。今天一天把他们老两口都整累趴下了，孩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把他们累病了那就不好了。她马上给会计科长秦科长打了个电话。
“秦科长吗？我是小林。孩子这次病得很重，我想明天请一个小时的假，晚一点到银行来可以吗？”
“哦哦，明天是你接钞车吗？”
“明天我不接呢，后天才是的……”
“好吧，孩子生病是很正常的，不要太情绪化，如果影响工作就不好了！”秦科长对素碧白天的表现可是好担心呢！在柜台上办业务的人，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一出差错就是重大事故，那都要上报支行行长的。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科长！”素碧一迭声地答应着。家里现在后院起火，白天自己的工作又那么忙，真是蜡烛两头烧，烦死了……
2.
素碧一想起每天一开门像潮水一样纷涌过来的客户，再想想奄奄一息的儿子，再想想日浙年迈的父母，再想想那个一直无所谓而不能做任何指望的老公，这一切的一切……真是苦逼，原来就是每一个当妈妈的女人所面对的操蛋人生。
她闭上眼睛，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滴才能把它理清楚，也不知道要把自己怎么着，才能方方面面地兼顾周全。任她如何胡思乱想，明天终究要来的。痛哭流涕也罢，满腹牢骚也好，生活总得继续。
她想了一下，对母亲说，“你们老两口先回去，晚上我来照顾晨晨，明天一大早，七点我们在医院会合。”
母亲和父亲，想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这样也好，让我们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喏，这是明天打针用的纸条，明天不用病了直接来配药打针就好。”母亲松了一口气，然后和父亲一起搀扶着回家去了。
看着他们步履蹒跚的背影，素碧百感交集，她的胸前就像堵住了一大团棉花，让她没办法正常呼吸，心里又潮潮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亏有父母，指望杰生的父母真是他妈的见鬼。平时不见得他们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父母来抵腰。
她抱着孩子，然后站在路口，拦了一辆的士回家去了。到了家附近，又在门口的餐馆上炒了一个菜，胡乱吃了两口，算是填饱了肚子。回到家已经是华灯初上，晚上八点多了。
3.
房间里空荡荡的。杰生还没有回家。“不知道他到底死到哪去了……素碧一阵狂躁，越想心里就越气，越想就越窝火。担心，焦灼和怨气，像一团火一样烧着她的心。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不担心老婆也就罢了，可是这样子漠视孩子的病，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她想起她怀孕第八个月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夜晚，杰生接了一个电话之后，马上穿好了衣服，然后就把她一人丢在家里，义无反顾地出去了。说是出去捞外快，实际上就是和战友在一起打斗地主。到了晚上十一点，素碧实在忍不住打电话“喂，你在哪里呀？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还不知道呢！”杰生在电话那一端笑嘻嘻地说。
“你知道现在雨很大吗？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有点害怕……”素碧还是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害怕的？军人的老婆才不会害怕困难呢！”杰生在电话那一端爽朗地大笑。
“……”素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杰生总是这样不解风情，也不懂女人的心。
“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啊，千万不要出门，外面一直下雨，万一出来便会摔跤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素碧继续耐心的嘱咐道。
“哎，我还有事啊！这会儿不多说了……”他压低了声音，便匆匆忙忙地收了线。在电话即将挂断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听见有麻将哗哗哗的声音，估计激战正酣吧！
那段时期正值雨季，冷不丁就会下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一下就是五六个小时，雨珠扯天扯地地垂落下来。
偏偏那一晚上，外面又是一阵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声只打得素碧的心里发颤。她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连忙坐起来，关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
疾风骤雨中，夹杂着滚滚袭来的沉闷雷声，漆黑的天空中发出一道一道冒着寒光的闪电，刺眼的很，仿佛要把天分裂出无数块零零星星的碎片。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硬是折腾了一晚上没有停歇。
素碧挺着个大肚子，睡在次卧的床上，心心念念地等待着她丈夫的归来。隔壁主卧上空着的大床是留着杰生回来之后，两人一起睡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床硬是活生生地空了一个晚上。
她以为到了半夜三更，杰生就会回来的。没想到一觉醒来，旁边仍然是空空如也。再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这是她有史以来所度过的最惴惴不安的一个晚上。
到了早上八点钟，杰生终于睡眼惺忪地回来了。头发散乱的他告诉她，昨晚上他赢了一千多块钱，正好可以还上这个月的贷款。素碧看着那一沓红彤彤的毛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这个男人来说，钱比怀孕的老婆更重要。
4.
想到那一年发生的这件事情，素碧的心里仍然隐隐作痛，如今都不能释怀。她能说杰生的不对吗？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那每个月令人喘不过气的贷款，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能够好过一点。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有了孩子。一切应该以孩子为主啊！素碧一边想，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情况，她与那些守寡的寡妇又有什么区别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杰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带着一股酒气，脚步踉踉跄跄的，就好像一个慌不择路逃跑的犯路人。他用手搭在玄关旁，嘴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换拖鞋。
“呃！我回来了……”他慢慢地走到主卧里，看着昏黄的灯光下，素碧正在哄晨晨睡觉。
“嘿嘿嘿！我的小崽子……”他嬉皮笑脸地准备掐儿子的脸。 素碧一闻见那呛人的酒味，便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了一下。
5.
杰生无端地被老婆打了一下，心里很是懊恼。“你干啥啊？”他生气地喊。
“你喝酒啦？耍什么酒疯？”她正心烦意乱着，不由得埋怨道：“儿子这回病得很重，你也不管，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这段时间在忙我的事情啊！今天晚上陪领导吃饭，一直不方便接电话，---你难道不知道啊？”他皱着眉头说。
“今天把我爸和我妈都累坏了，我说去换他们休息一下，你倒好，到现在才回来……跟我换一把手也是好的勒……”素碧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压力好大，她需要倾诉和理解，她需要她男人的关怀。
“你自己慢慢搞啦……儿子一直都是很乖的，哎哟哟！我现在脑袋晕，我要睡觉了……”他不耐烦地一把松掉了自己的皮带，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脚上的袜子也不脱，隐隐地还有臭味，让人顿生嫌恶。
她看着面前躺着的这个男人，头发上全是油乎乎的，满身的酒气刺鼻，也不擦洗就直接往床上一倒，儿子病成这样也不过问。那年那月的大雨之夜发生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她一直都气不顺，不由得怒从心来，抡起拳头狠狠地往他身上砸去。这一拳又狠又重，只打得他那粗壮的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杰生生刚刚准备睡一个好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他又惊又气，本能地用他那粗壮的手迅速地还了素碧一下，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好甩在她的脸上。说时迟那时快，素碧的左脸迅速就红得像猪肝一样。她痛苦地一把把脸捂住，火辣辣的疼，一直到了她的心里。
周琦橞，美国注册财务策划师RFP,湖北省首届保险理财规划大赛冠军。现为日记星球合伙人，清华大学广西总裁班学员。喜欢写作旅行美食和音乐，一手风花雪月，一手柴米油盐。喜欢活色生香的生活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