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雨

暮秋的雨真是个慢性子,缓缓地来,缠绵个三天二天才会慢慢地收。今年南方秋天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些,电视上好象说是叫厄尔尼诺现象。院子里的桂花和香樟喝饱了雨水,叶子浓翠得要流出绿绿的汁液来。


铁根叔在廊沿下看书。小马扎在干瘦的屁股下时儿叽昂叽昂地的响。

在他手中翻来翻去的是一本族谱,去年新修订的,添了许多亡故的先人。

铁根叔很困难地站了起来,爬树打板栗时摔伤的腿至今还没好痊,天阴落雨作天变痛得真是烦人。他掏出一根卷烟点火狠狠地吸着,仿佛要让喷出的烟气带走他的病痛一般。

他望着天上不紧不慢的雨,哀哀地叹了口气,转身又坐回小马扎上,这时他不想看族谱了,只呆呆地胡乱想着心事:

明天又是星期五了,该去学校接孙女。腿是不中用了,让她奶奶去罢,也好带两袋大米回来。

洁苗再过两三个月怕要放假了,孙女的数学成绩不好,让她爸回家好好管管,这年月念书不中就要吃苦么。

不晓得洁苗还在兜气啵,走的时候晚饭都不吃,还感着冒。就只晓得不要人种菜种粮种棉花,就不晓得不种吃什么用什么。今年菜籽油就打了四五十斤,两三个人够吃一年了不用花钱买。腿跌了的事还暪着呢,不晓得回来一又怎样的跟人吵死吵活.......

人老了心事总是密密麻麻,就象庭院地上翻花的雨脚。

“根佬,吃饭…”厨下的女老不耐烦地高声叫嚷,她总觉得他是懒人多悠闲,琐事不伸手。

铁根叔也不答应,只离了马扎有些摇晃地走进屋去。


雨没有歇的意思,从苍茫的天空不

紧不慢地飘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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