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与麻花

兰花与麻花


兰花和麻花降生在她们家后院的菜园子,

那是一个种满黄瓜、茄子、辣椒和芸豆的菜园子,

地上还有圆滚滚的绿皮大西瓜。

生产过程出奇地顺利,

就像把妈妈体内生长着的西瓜从瓜藤上摘下来一般。

麻花是第一个瓜熟蒂落的娃,

兰花紧随其后,

两人之间隔了十分钟。

每年过生日麻花总是第一个吹蜡烛,

十分钟后兰花再把刚才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吹灭。

几乎年年都是这样过生日。

身为农户的女儿,

两人能共用一个蛋糕已是幸运。

菜园子里共有两个季节,

种菜的季节和收获的季节。

姐妹两人的童年也被划分为两种:

在播撒菜种子的爸妈身边当碍事的小铃铛,

在绿叶铺满的森林中寻找花花绿绿的果实。

值得一说的是,

在地里挥洒咸咸的汗水一定会换来菜篮子里甜甜的果子。

这大概也是一种能量的守恒吧。

也有例外,

有时候咸咸的泪兑换不了甜甜的笑。

转眼间兰花和麻花到了上学的年纪。

两人挎着同一块布料做成的布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了。

麻花的爱好广泛,

编麻花辫,跳麻花绳,

早上起来和妈妈一起做麻花面鱼。

而兰花呢,

世上除了书,再也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东西了。

兰花在学校常被同学们笑话。

笑她是个书呆子,

说她脑袋缺根绳儿。

麻花可是大家的开心果,

还是跳麻花绳的高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麻花织过千百条麻花辫,

兰花手里捧过越来越多的书。

长大的女孩,

有了害羞的心事。

麻花提前下了学,

尝试着当一个纯粹的大人,

还散开了长长的麻花辫。

兰花上了高等学校,

短短的头发活脱一个假小子。

岁岁年年红鞭炮响彻云霄。

麻花开心地给大伙讲述外面的世界,

那是绽放在麻花心中的烟花。

兰花静悄悄地读书,

满屋子堆彻的书本泛着芝兰的香气。

十年的寒窗终于换来了一纸文书。

兰花背起行囊踏进了更高的学府。

高山的后面有更高的山。

菜园子的主人把日子过得更忙了。

大果子刚被卖出,小果子就已经摆上集市摊位等待出售。

来买果子的人,

有的嘲笑兰花爸妈下苦力图个啥,

有的竭力讨个教案打听教育秘诀。

兰花不负期待,

知识之花绽放在东方魔都。

麻花和兰花生活在同一城市的两端。

麻花嫁了人,

开了油炸麻花店。

兰花写下一篇又一篇文章,

刊登在都市的报纸上。

麻花现在有了新的爱好:

收集载有兰花文章的报纸。

这是她有生以来真正的阅读。

麻花小店门口每天早上同一时段排起购买长龙。

油炸麻花上含有报纸的墨香。

细心的上班族吃着香喷喷的油炸麻花,

展开作为袋子的报纸,

发现里面藏有另一个“麻花”。

她珉起嘴唇微微地向读者笑着,

她有一个香气四溢的名字--兰花。  

2.

夏日的烈阳高悬于空中,

马路的沥青被烤得流油。

麻花在她的面鱼上一遍遍地抹油。

日历一页页地翻过去,

麻花肚里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

就像地里的西瓜被盼望着早点成熟,

麻花期盼着小麻花的到来。

麻花的生产日临近了,

兰花的交稿日期也一再被拖延。

姐妹俩兴奋地从护士手里接过小麻花。

多可爱的小天使啊,

带给大人的世界一片纯粹。

麻花的店关了,

它现在的身份是麻花先生的快递站。

从前的人群变成了堆彻如山的包裹。

包裹送啊送,

总有走不完的路。

兰花的笔写啊写,

太多的故事一杆笔头怎能写得完。

可是纸张在报社越来越不值钱了。

暴风雨总是隐藏在时代的变迁中,

不同意转型的兰花失业了。

兰花开起了小三轮,

收包裹的客户们越来越喜欢兰花。

细腻、低调、抿唇微笑是兰花小妹的标签。

有个读者笑着告诉兰花,

这世上长得相的人满大街都能见到。

兰花点点头,

兰草、蕙兰都是兰。

用力呼吸,生活才会甘甜。

当年的人工菜园子没有了,

如今全自动施肥浇水的蔬菜大棚一个个被建起。

小麻花奔跑在各种蔬菜之间,

像只快乐的麻雀。

也像当年的麻花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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