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司徒旋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落后,又传来一阵责骂声,“真是一群废物!折损了那么多人竟然连两个人都追不到,本郡主养你们又有何用?”
一大清早起来,本以为终于可以除去心头之恨,却没想到自己养的这群废物竟然这么没用。
茶盏摔得粉碎,袖口紧了又紧,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欲杀人的怒火。
她没有想到萧庭寒竟然出手救了水泠月,他竟然……心里越想越觉得可恶,紧握成拳的指骨森森泛白,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了关节。
本来是想让水泠月知难而退,彻底打消对萧庭寒的念头,她便放她一马,没想到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逼得她不得不起杀心。
可是她派出去的人不仅半路追丢了人,还折损了那么多手下,数名杀手竟在树林里迷了路,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郡主息怒,息怒,实在是……实在是那云安公主……”
“怎么?你们不是杀手吗?怎么连一介弱女子都对付不了,还想推脱责任吗?”尾音咬的上扬,语气间听不出丝毫怒意,倒有几分不屑与嘲讽。
刚才说话的人还想辩解些什么,触到那双阴恻恻的媚眼时,顿时汗毛倒竖,哪还说的出话来。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跪在她面前的那几个黑衣人,腿脚颤抖,连眼睛里都是惶恐,根本不敢看司徒旋的脸色。
因为他们深知这位郡主的脾气,更是明白任务失败的后果。
发了一通火后,司徒旋火气降了几分,阴沉沉地问道,“英卓,你应该明白任务失败的后果!”
姣好的容颜慢慢变得可怖,眉黛染上一丝阴郁。嘴角缓缓凝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像极了索命的幽魂,死死咬住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男子。
那男子一颤,“属下......属下明白!”高大的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中寒剑已然出鞘。
房间里只见一道道寒光闪过,四下里立时鲜血飞溅,沉闷的痛呼声刚惊诧而起又迅速压制了回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瞬间多了几根断指,那些人手上正咕咕冒着鲜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惧,痛苦,面部扭曲得惨白无色。
司徒旋阴鸷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将每一个人的扭曲都看在了眼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泄下她的心头之愤。
“很痛吗?”凉薄的问话,无人敢应。
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的眼神,所有人都在忍耐痛苦的极限,不敢哀嚎、不敢怨恨,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上渗出层层汗液。
似乎这样的反应才能给司徒旋带来快意,“记住,本郡主不想养着一群废物,下一次......”
“禀郡主,外面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司徒旋刚要警告的话被门外敲门的小厮打断。
眉头略过一丝不耐,阴沉的脸色渐渐转为微笑,“在外面候着,本郡主马上就出来。”
门外没了是声音,司徒旋再次将眸光转向了那个叫英卓的男人,“记住,下一次就不是这样的惩罚了!”
“属下明白!”英卓带头跪了下去,其他人跟着磕头立誓。
素手不耐地摆了摆,“都给我下去。”
司徒旋出来前仔细整理了衣物,收了所有愤怒的情绪才打开了房门,伸手拆开那名小厮递来的信件。
漫不经心的媚眼,越看越惊诧,越看越愤怒。
赏花宴……古筝名曲……姚新柔……
“这……”
“谁送来的?”
小厮一怔,怎么刚才还笑吟吟的郡主一下变得那么可怖,嗫嚅了一半天没挤出一个字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有落款,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
微黄的宣纸被她愤怒地撕碎,眼底的怨气越来越盛,“谁送来的?”
前几日在皇后的赏花宴上,司徒旋因一曲古琴名曲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虽一片喝彩,却也难掩鄙夷。
可是姚新柔只是简单跳了一支舞给大家助兴,就赢得了那么多人的追捧巴结。仗着丞相之女的身份,平日里趾高气扬也就罢了,竟敢下来嘲笑她琴艺不精,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怨气。
回来后,她越想越气愤,一个水泠月就够她头疼的了,没想到还来了一个姚新柔。一气之下,她买通了一个江湖杀手,本来只是想将姚新柔掳走吓一吓她,但没想到竟然被姚家的人及时赶到将人救了回去。
之前她还庆幸那个江湖杀手逃走了,却没想到……
“本郡主问你,谁送来的,哑巴了!”拿信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这封信究竟是谁送来的?
“送信的人呢?”司徒旋用力揪住了那小厮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
小厮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直哆嗦,“已经走……走了。”
“是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小厮不明白自己只是来送个信怎么就惹了这郡主发怒,身子更是抖成了筛糠,“只是……只是一名很普通的老百姓。他……他说有人让他送来的……”
“给本郡主去找,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是……”小厮哆嗦着一溜烟跑出了院门,可是哪里还有送信人的影子。
就算是在睡梦中,水泠月也是警醒的,迷迷糊糊,只觉得眼皮特别沉重,身上还不断冒着虚汗,自己好似躺在了一个蒸笼里,很热,很闷。头好像也烧疼得昏胀,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手本能的抚上额头,怎么会那么烫?
“迎兮,迎……”
入目之处是亮的刺眼的阳光,还有熟悉的熏香,熟悉的丝质帐幔。
这不是……不是她在别苑的房间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迎兮正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进来,看到她醒了,眼底露出一抹喜色,“公主,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水泠月头脑还有些不灵便。
“这里是你的房间呀。大夫说你感染了风寒,要多注意休息。”
感染了风寒?
她记得前几日才用这个借口摆脱了宫里的宴请,没想到今日真的感染了风寒。
看着还有些迷糊的水泠月,迎兮继续解释,“寒亲王爷说你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多,加上衣衫单薄,又受了那密林里的寒风湿气,所以才会感染了风寒。”
“萧庭寒?”
“嗯。”说到这,迎兮忽然露出一抹贼笑,“公主,为什么是寒亲王爷把你送回来的?”
“咦?”难道自己昨夜不小心睡过头了。
水泠月继续装傻充愣,“你说是他送我回来的?”
“公主和谁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吗?”迎兮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是啊,还是人家王爷亲自把你抱回来的。”迎兮特意加重了那个抱字,说的水泠月一愣一愣的。
素手扶上额头,挡住了眼前的光线,这下可糗大了。
“那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热烧坏了脑子,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日辰时。”
“辰时?”
“是呀,亏的奴婢昨夜还整整担心了您一个晚上,没想到我们的公主竟是去……”迎兮故意不说后面的话,揶揄的笑声被水泠月扔过来的枕头打断了。
“他有没有说别的话?”
“公主还想听什么?”又是贼嘻嘻地笑问。
水泠月拔高了音调,“迎兮,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她这一说,迎兮不得不收敛揶揄,“旁的没说,只是让奴婢好好照看你。”
“没了?”水泠月难以置信。
“没了,难道公主想听王爷说别的什么话吗?”
又是一记枕头砸来,水泠月没空陪她玩笑,正了脸色,“师傅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苏将军已启程去了凉苍山,皇后娘娘的人至今也查不到那个面具男的身份,她让公主务必小心,切莫与他正面冲突。”
水泠月微微出神,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竟来这北汉也快一月有余了。
“那就好,告诉师傅不必担心。”
只是……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谁知道那个面具男会不会突然又冒出来给自己一记措手不及的打击。
迎兮沉吟半晌又道,“公主,雪音姑娘那边来消息了。”
星眸微凛,水泠月掀被褥的手指微顿,“来得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