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七

        丹麦的旅途虽然寒冷却十分舒心。最重要的是，我再也没有梦到盲玛丽。那个令人窒息的金黄色田野也从此消失。偶尔在深夜里，因为无梦被惊醒的我仍然能偶尔听见旁边床上被窝中发出的抽泣声。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又只能从她脸上搜索到笑容：旁敲侧击的试探也没有用。夜晚的那些事似乎就从未发生过。

        在离开了丹麦最后的城市科灵之后，开春时我们正式踏入德国的领土。不莱梅——北欧的中心，倘若有机会，我会在此流浪一段时间，去感受这个哲学与诗歌之国的魅力。

伦茨堡是位于德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基尔运河畔一个安详的镇子。空旷的广场上无一个人影。玛丽·罗斯在这里买了一杯咖啡。就是在Eisstubchen Am Kanal这个冰淇淋店，她第一次为了买雪糕而求助于我。

        “你有多少现钱？”她问道。

“一分也没有，”我难过地说。把钱包递给她检查：的确没有现钱。

        她扬起眉毛：“这是一个应该解决的问题。”她伸手取走了我其中一张银行卡。“霍波不应该有银行卡——他们都相信现金。”

        这是我十张银行卡之中的某一张卡，我依稀记得自己将财富均分，分别存进不同国家的银行里。她手里的是Deutschland①的吗？我看是的。她懂德语，Entschuldigung②。

        “芝麻开门③？”她问道。

        我便回应她那一串神秘的数字：200166④，两年以后，我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她也该知道，这些钱本就属于她。

        她的冰淇淋是黑色的——巧克力做成的脆皮上沾有水滴，还有铅笔屑一样的巧克力薄片。那些可可粘在她娇嫩的粉红色嘴唇上，融化成一层深色的唇彩——黑色是哥特女郎永恒唇色。

        在汉堡我们再一次参观了绿尖顶的圣米迦勒教堂，管风琴庄严神圣的音乐让我联想到一个场景：大批的披甲勇士离开祈祷过的教堂，佩剑前往未知的远方。

        植物园很漂亮，枫叶已染成红色。报春花、绣球花和杜鹃开得正盛。在河畔的弱柳树下小玛丽发现了一只觅食的松鼠。她用手指着它，拍起掌来，又拉着我的衣袖引起我的注意——她是如此兴奋。唯一遗憾的是，我们进去参观的时候，睡莲仍未开花。

        之后我们在仲春的日子里进入了汉诺威，短暂的春日和更多时候的乌云满天交替登场。到了科隆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晴。四月的阳光让人窒息——花粉弥漫的晚春时节！

        别了，北欧！

①：德语，意思为德国。

②：德语，对不起。

③：阿里巴巴发现了一个藏满财宝的山洞，洞口被封死，而开口咒语是“芝麻开门”。

④：按照玛丽·罗斯18岁的设定，其生日便是2001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