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慕妍

      轻捻岁月走过的痕迹,暖阳挥洒着温馨,初夏的风深情地低吟着,风信子传递着少女般的爱恋,花儿骄傲地扭动着优美的舞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陶醉了少女的心,不甘与寂寞共舞,萦绕在心头的家事拖着妙龄少女华步入了尘世的悲凉:

      华是我儿时的玩伴,他的父亲除了风花雪月,在外面和女人暧昧之外,好吃懒坐,没有正式工作,也不出去干活挣钱。她的妈妈是个懦弱的,无能的,而又极度宠爱老公的人,任凭老公在做任何的事情,她都不会管。在家带着刚满四岁的儿子,只是给年幼的华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阴影。华比弟弟大九岁,那年华十三岁。

      寒风凌冽的冬日悄然来临,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换上了棉衣裤和棉鞋。然而,华却穿着单鞋,实在冻得无法忍受,华只有把棉花塞到鞋子里,这样以来比较好些。她的妈妈每天除了对华大喊没钱之外,从来不督促老公出去挣钱,养家糊口。因此,华很少有新衣服换。蔓延着尘世的悲凉悄悄地嵌入华的心扉,凉透了。

      华有个梦想,她曾对我说:“我有一个梦想,写一部关于自己人生经历的小说,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写进去。因为我喜欢看《平凡的世界》,喜欢作者贾平凹的描述,更向往王晓霞和孙少平那样甜蜜爱情.....你说我能实现吗?”华的早熟,超乎同龄人的思维常常让我感到很惊讶,懵懂的年龄,青葱的岁月里,年少的我太多的幼稚,只觉得华有点可笑,有点害羞。但不忍心伤了她的自尊心。微笑着回答她:“可以,只要你坚持,你的梦想就会变为现实....."华听到我的鼓励,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高兴过。或许是出自心灵的一种赞赏吧!被人赏心悦目还是第一次吧!

      岁月如歌,寂寞前行,忽然有一天,华跑来和我说:“他不上学了,出去打工,养活妈妈和弟弟......父亲不挣钱,还经常和妈妈吵架,家里没有吃的,刚满五周岁的弟弟也饿的嗷嗷只哭.......”,听了华的讲述,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痛,为华感到惋惜,其实华的学习成绩很有优秀,怎么能退学呢。我安慰了华,华的眼神透出一种非同年幼女孩的悲哀,仰声长叹,“我打工挣钱,养活妈妈和弟弟,弟弟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将来我供他上大学.......”

      一天中午,华哭着跑来找我,告诉我:“妈妈做的饭很少,弟弟还小,妈妈怕弟弟饿死,饭都给弟弟吃了,妈妈说她大了,饿不死.....",看着泪如雨下的华,我既同情华又感觉阿姨的可恨,这不该是花样年华的少女应该所承受的一切,安慰了华,让华在我家吃了饭,下午和我一起去上学。

      岁月在悄无声息的时光中溜走,残酷的悲凉摧残着华幼小的心灵,在被迫与无奈中,华还是辍学了,小学没毕业。华离家去打工那天,是我送她远走,望着她瘦小的背影,我哽咽了,喉咙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似的,本来想对华说些安慰与鼓励的话,可此时的我,无语凝噎.....同情,怜悯还是.....?只是一股凉凉的寒气从心底升起。

      平静的岁月从指缝划过,远涉的旅人驾着生命之舟遥遥而去,不见来路的痕迹,岁月淹没了曾经的足迹。

        好久没有了华的消息,我也忙于自己的事情了,在我上大二的时候,收到一封来自北京怀柔的一封信,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华写来的,我迫不急待的打开来看,来信这样写道:

萍:你好!

        好久不见,你好吗?从你妈妈那里要来地址给你写信,我真的好想你,想咱两在一起的时光!

    我结婚了,找了一个比我大十三岁的老公,其实我并不爱他,可是我在山西那边的玻璃纤维厂里面干活,纤维过敏,我的身上起的红疙瘩,痒的难受,我自己承受不了了,所以找个人和我一起共同承担家庭负担。

      后来有人介绍和他认识,所有答应嫁给她。他是家里老大,还有两个弟弟,都成家了,一个姐姐也成家了。他们对我还是挺好的。你放假来找我吧!我现在有属于自己的家了,他虽然比我大一些儿,对我还是挺好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上大学,可是我不是上学的料。

    萍,我很想你,有时间来找我玩!

                                        想你的华

      看完华简短的信,我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无奈与不得已,或许只有我这个闺蜜,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到吧!她才二十一岁,比我大两岁的华显得更加成熟,更加坚强了。

      猛然间,苏轼的《水调歌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难道这就是华的人生吗?没有爱恋的温情浪漫,更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宴。我含泪给华回了一封信,写了满满的几页纸,满载着我对她的思念,安慰与祝福!

        华收到我的信,让她所有的朋友和老公以及老公的亲戚都看了,告诉她有我这样一个上大学的闺蜜,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才明白她是多么的渴望读书,渴望自己有文化,出人投地的心情是那么的强烈,是尘世的悲凉还是复杂的家庭彻底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爱情观,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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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溜走,当我再次见到华,已经是我怀孕六月了,我请她到家里来吃饭,华很高兴,只是看上去沧桑了许多,消廋了许多。脸也是黄黄的,再也找不到花样年华的青春靓丽的痕迹了。但是她的个性依然没有太多的改变,华向来是个开朗的人,只是心事重重。吃饭的时候,华还是向我讲述了他回老家的用意:“我这次回来看爸爸的,爸爸得了白血病,家里没钱治疗,爸爸要花40万元可以换血,白血病可以治好。当然我也希望爸爸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上哪里给他凑这笔钱。你也知道,这些年来,爸爸对家庭不负责,还出车祸撞死人蹲了5年的监狱,我弟弟的上学和妈妈的生活费用都是我嫁人换来的,我这些年带孩子也没挣钱,老公也经常埋怨挣得钱都给你家花了.....萍,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爸爸妈妈都不理解,妈妈还说爸爸活一天她幸福一天....."华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委屈?难过?还是为自己有个浪荡的父亲感到极度心寒呢?

      不负责任的家庭给华早早地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步入繁琐的,尘世的悲凉,华的爸爸是风花雪月的浪荡公子,妈妈是懦弱无能,对丈夫百依百顺,却不从来不考虑华的感受,华的幸福。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为何华的父母总是不能理解她的苦衷呢!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心仪的爱人,浪漫的恋爱,可华的爱情观被世俗的偏见和家庭的负担所冲淡了,只留给她无限的回忆和梦幻。

      后来,听妈妈说华的父亲去世了,她的母亲嫁了一个退休老干部,也减轻了一些华的负担,只是她的弟弟和他父亲一个样,不过比他父亲稍微好点,能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只是还没有成家。华在饭店里打工,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给弟弟成个家,自己也完成了任务。

      听完这些,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不幸的女孩,毁了自己的一生,但愿她在以后的岁月里能够平安快乐地度过。

      而今,我十年之余没看见华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幸福不幸福,她的儿子也差不多十五岁了,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华的年龄早已超乎同龄人,她背负着一个不负责任的家庭给予的苦痛。但他还是在挣扎着,拼搏着。然而,迷茫的未来会带给她什么样的生活呢?

      人生是个美丽的错,编织着生命的千丝网,在这个无形的网里,华在含泪挣扎着,有悔恨,对命运的不公的抗争;有思念,对爱情的甜蜜与美好的向往;然而,对于华来说,更多的是悔恨与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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