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爱你三年了-第10章

第十章

航警办公处的会议室内,一反之前惊心动魄的叫嚣怒吼,此刻正维持着静悄悄的最高品质。

端木牧往十几分钟前已带着那位美丽的贴身秘书离开,他向来是日本媒体追逐的焦点,探知他的座车离去,守候在外头的大批记者立即采取行动,兵分好几路,有些驱车前往端木集团位在有乐叮的商业大楼,另外一些则赶往端木牧在惠比寿的高级住宅,要不就埋伏在六本木一家他时常出没的酒店,又或者赌他会绕到他袋的豪华公寓,据说,他在那里金屋藏娇。

狡免三窟,大批媒体人员常被这么耍得团团转,仍是死缠着他不放,不为别的,就想堵住人,抢下烧烫烫的独家。

“你要离开了吗?”焦点拉回到会议室里,女人娃娃脸上一贯平静,表白过后,心情是如释重负的,那对明亮眼瞳轻覆着温柔水色,像宠溺着心爱的孩子般,一径地放纵男人的任性。

皇甫震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几分,他甚至掏出那包时常备而不用的香烟,也不管航警办公处里是否禁烟,叼着一根在唇间,点燃起来,独自闷坐在一旁吞云吐雾,看也不看米宝琳一眼。

山不来就我,只好找去就山。

女子脚步轻盈,缓缓朝他踱近,立在他右侧,那柔嗓更轻:“刚才端木先生的秘书小姐说了,她安排了一辆车在地下三楼的F区停车场,等他们离开后二十分钟,外头的媒体大致也撤走了,现在下去,应该不会被一大堆摄影机和麦克风追着跑……你要走了吗?”

“要走你自己走,你去搭他们的车,我可以搭JR或者巴士往东京都市区。”JR是日本铁路交通的一种。他狠狠吸着尼古丁,故意把底下的旋转椅转向左侧,避开她的注视。

对男人近乎孩子气的举动,米宝琳挑了挑细眉,忽然感到好笑。

都多大的人了,心里不舒服,莫名奇妙摆个大黑脸给她看,还跟她玩赌气这一套,偏偏不把事情挑明讲吗?

她起身,又缓缓踱到他的左边,“你不走,我陪你。你要搭JR或巴士,我当然跟你一起搭。”

他阴郁地瞄了她一眼,粗鲁地说:“干嘛跟我一起?环航空服员下榻的饭店就在机场附近,你回你的饭店去。”说着,他又把头扭开,拿一片宽背面对她。

“我可以陪你一块搭车到市区,等你和那群维修人员会合,我再自己一个搭车回来。”想和她比固执吗?来呀,来呀!她会让他彻底明白她的能耐。

闻言,男人颈项一转,侧目瞪人,“从成田到东京都,来回至少要花掉两个半小时,你发什么神经?我是大男人,难道还要你送吗?”

“很好,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大男人。”

她又再拐弯抹角说他孩子气,骂他“卢”了吗?他还是男人,胸膛起伏有加剧的倾向,好看的唇郁闷地横推成一条。

对峙了几秒,她竟伸出食指戳他的背。

“要比赛谁眼睛大吗?瞪什么瞪?我高兴、心里爽,就想送你,不行吗?”忽然,她把白嫩嫩的手指往前一伸,贴上他的唇,“你不爽可以咬我啊,你咬啊、咬啊!”

呃……皇甫震怔了怔,没料及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一样漾着洋甘菊的甜香,不住抵压着他的唇瓣,像要引诱犯罪似的,轻声地哄着他来咬。

然而,他也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目瞳深幽幽、黑沉沉地侧盯住那张泛红的娃娃脸,紧抿的两片唇当真张开了,那根纤指立即不知死活地探进他口中,接着,他两排牙齿还当真合起,当真往她指上捺印下去。

他不晓得是否咬痛她了,他很快地放松齿关,怔看着她收回手,娃娃脸容瞬时间泛红,两汪泪水就这么毫无预警地从她眼底泛滥开来。

“哪,你咬我了,你、你你咬了我,心里就别再不舒服,你出过气,就不能再对我生气,你你你……你咬我,就不能再对我生气的……”她吸吸鼻子,小手忙着擦拭湿润脸颊,有几滴“漏网之鱼”顺着滑到下巴来,她又连忙用手背拭去,想再说些什么,梗在喉咙里的无形硬块让她没办法继续。

皇甫震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浑身一震,旋转椅迅速调转过来。

他急着要抓她的手,才发觉指间还扣着剩一小截的香烟,迅速将它甩到地上用脚踩熄,他哎呀掌一包,将她的一只小手扯来面前,小心翼翼地抚触留在肌肤上的明显牙印。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

她要他咬,他还当真狠得下心!

难不成在机上被姓朱那家伙激怒,跟着又搅和进来一个讨人厌的端木牧,他是气昏头了,而胸口闷窜的无名火早把他残存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才教他干出这种没人性的事吗。

他握住那柔软略凉的手,心脏紧缩再紧缩,一阵阵痛感撞击肋骨。

随即,唇凑近了,悄悄啄吻着她的指,他叹了声,疲惫地合起双目,将她的柔荑贴在削颊上,下意识轻蹭着。

今天的他确实累翻了,先是领队上机,后来跟人大打出手,还得接受航警侦讯,侦讯到一半,端木家的势力介入,他又结结实实地发了一顿脾气,狂声咆哮个不停,和自己生气,也和她生气,怎么可能不累?

米宝琳眨眨水雾眼眸,好不容易控制了情绪,却瞄见他包裹住她小手的大掌,指关节处伤痕累累,不只红肿,还渗出血丝,可见她尚未进来找他时,这双痛殴过牧鸿的手,已不知抡紧拳头朝桌面或墙壁重击了多少次。

心疼啊,痛得又逼出眼泪,这样的感情揉合太多的酸楚怜惜,怎是“同情”两个宇这么简单?

“阿震……你为什么生气?”她忍泪哑声问,见他瞬间睁开双目,她朝他微微扬唇,“我以为,你希望我爱上你……你希望我们相爱。”

他呼吸略促,漂亮瞳底有两把跳跃的火焰。

“我当然要你爱我,可是你!你何必在端木牧那家伙面前承认这一切?你顾虑到我的面子问题,我很感激,但那是不需要的,我不需要你在被强迫之下,说出爱我的话。”

不爱就是不爱,多明确的话,他自认承受得起。

就算被端木牧耻笑,也无谓了,他只是不想听她那些违背心意的爱语,在那一刹那,他几乎要相信了,几乎!

他为自己竟有那样的鸵鸟心态感到愤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绝不是他要的,他不能陷进去,偏偏又渴望得浑身发痛。

这情况该怪谁?她好不容易坦然了,他却不愿意相信。米宝琳只觉心痛,她想,最错的人是她,明明心里有他,想要他的真心对待,享受他带来的温暖关怀,偏举棋不定,不敢放手一博。

她探出另一只小手,轻若羽毛拂过般地抚摸着他指节上的伤,仿佛靠着虔诚的力量,那些红肿、破皮的地方就能被治愈。

皇甫震不禁再次合上眼睫,感觉那只香软的手碰触了他的手背,又缓缓上他的颊,用那温柔的指尖描绘着他五官的形状,他听见她的叹息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微掀眼皮,定定凝注,等待她继续说下。

她菱唇微牵:“你看我好像很独立、自主的模样,什么事都能处理得来,不用依靠别人,一样过得安详自在吗?其实在高中毕业之前,我一直都只待在台中老家,是到了后来念大学,不得已,才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离开了爸爸妈妈,自己一个北上,开始大学的宿舍生活。

“那阵子,幸好有施晶跟我在一块,她活泼好动,人缘又好,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对她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在旁人眼中,总认为我才是较有主张的那一个,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许多时候,沉静和冷淡成了我的保护色,施晶是明白这一点的,在她面前,我根本用不着伪装,我和她……相识得够久了,比姐妹还要亲,可是我和她……跟、跟我和你之间,那毕竟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你、你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她嫩颊染开两抹朝霞,一向的静谧中带着美不胜收的姿态。

他看得有些痴了,不语,任由那温柔清嗓浅泄。

她手指来到他额前,下意识玩着散在额际的黑发,平静又说:

“读大二时,施晶拉着我报名应征系上篮球队经理一职,我和她都被选上了,她是乐在其中,我只是充当她的助手,那段时期,我认识了牧鸿,他大我两届,是篮球系队里的风云人物,也是校队代表,不仅如此,他功课更是一把罩,课余时间还创办了辩论社,当时甚至广发邀请函,向各公、私立大学下战帖,邀请各路英雄好汉针对时事作辩论,闹得轰轰烈烈。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迷人的,成天有一堆学长姐或学弟妹围绕在他身边,每个人都喜欢他……”

提到敏感人物,男人眉心微乎其微地蹙起,眉眼压低,他依然不发一语,只是握住她小手的力道略缩了缩。

米宝琳一顿,苦笑,“说实话,我不懂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住他的目光,总之,他疯狂对我展开追求,送花、送诗、送巧克力、送一切一切和浪漫扯得上关系的东西,面对那样的求爱,我拒绝不了,也找不到理由拒绝,更不曾想过要去拒绝,反正是陷了下去,觉得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围绕在身边,觉得生命是这样的甜美,觉得自己可以和他相守到老,我们的爱一辈子也不会变质……

“真的,我真的这样以为过,那个时候的米宝琳,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往前冲,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可以不要,天真的以为,以爱为粮,要活得更理直气壮、更甜美动人。”

齿颊发酸,男人眉头的皱折变得更明显,他又在吃醋、嫉妒,他知道。

“再说,我要听。”长痛不如短痛,他心脏够强壮,宁愿选择一次痛个够,不用受零星的折磨。

她深深看进他深黑的眼底,心一扯,仍继续述说:“那一场恋情,我用尽全身力气,我和他曾经快乐过,不带任何压力,就是两个年轻的灵魂,单纯享受着爱情的甜美。

“他很快的毕业了,又考进研究所攻读学位,开始在外面的大公司寻找不错的工读机会,后来,飞祥集团底下的营业部门有意栽培面对欧美窗口的专门人才,他被录取了,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他告诉我,公司老板很喜欢他,运用了一点关系,让他避过两年的兵役,不久后,他又告诉我,公司要他一拿到硕士学位就到国外进修,所有资金全由公司提供,我一方面为他高兴,一方面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她垂下眼睫,古怪笑着。

“我还没想清楚,他已经跑来告诉我,老板的女儿很喜欢他,爱他爱得不得了,摆明非他不嫁。我哭了,他哄着我,说他心里只有我,绝不会娶别人当老婆,一个月后,台湾各大媒体强力放送,飞祥集团的林董嫁女儿,钦点一名刚由研究所毕业、初出茅庐的英俊小生为驸马爷……他结婚了,娶了别人当老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在男性那张性格脸庞游移的手轻放下来,却被另一只哎呀掌接个正着,稳稳握住。

皇甫震眼光深邃,嘎语:“那个姓朱的配不上你。”他掌心的温度教她轻颤,教她好想、好想依偎过去,但这一刻,那些藏在心里的事、她之前就想对他说的事,总要全数倾出,她要他读懂她的心,那颗心,早已属于他。

她点点头,感觉浓哎呀情意在两人间交流,“是的,他配不上我。”

“他是个人渣。”

她再点点头,唇微噙着淡笑,“是,他是个人渣。”

“他是彻底的败类。”

“是,他是彻底的败类。”

“他可耻。”

“是,他可耻。”

“他笨。”

“是,他笨。”

“为这种人难过到伤害自己,差点赔上一条命,你更笨。”

“是,为这种人难……”她顿了顿,定定望着他,忽地明白他意有所指,唇掀动着,试了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你晓得了?”

她气息略促,眸中有了水雾,鼻头红红的,唇际的笑释怀却透着可怜的味道。

“这件事,其实我、我好几次想对你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我、我怕你笑我,怕你骂我笨,可是你骂得对,对极了,我、我就是笨,比谁都笨,那一刀划下去后,我就明白了,我真的很笨,你说得对,我比谁都笨,笨得无可救药……”

皇甫震低吼一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圈抱。

“笨得无可救药的是我,想安慰你,又不知道怎么做,只会把你惹哭……”他懊恼低喊,恨不得赏自己两拳,“别哭了,宝琳,别哭了……你咬我吧!我让你咬,随便你想咬哪里,我让你咬回去,好不好?”他叹气,亲亲她的发丝,“乖,别哭了……”

泪水擦在他衬衫上,一时间,米宝琳想哭也想笑,双手悄悄揽住他的腰,有种被宠爱的幸福感。

她觉得他们两个像傻瓜,傻在一块,天生要配成一对。

她扁扁嘴,努力要忍住鼻间的酸楚,“我说爱你,是真的……我刚才对那个端木先生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你你、你以为你好了不起吗?干嘛作面子给你?我要是不爱你,没把你放在心上,就算拿枪抵住我的头,我也不说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她声音听起来又快哭了,皇甫震心绪激荡,像被人在半空中抛来抛去,又惊又慌。

“我信、我信!你爱我,我相信!”老天……老天……他意识仍旧飘浮不着边际,当渴望许久的梦想忽然在眼前实现,他恍恍惚惚,只能用力抱紧怀中香暖的实体,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你刚刚还摆臭脸,对我生气……你、你以后不可以这样,我不要我们之间有隔阂,看你不高兴,我心里很难过,你知不知道?”她俏臀轻移,干脆坐到他大腿上,两只手改而揽在他颈项上,好近、好深地望住男人的黝瞳,鼻尖已然相顶,也不管会议室里有没有安装监视器。

皇甫震牢牢铁住她的腰,忍不住啄吻近在咫尺的软唇,声音低哑,道:“对不起。”

她吸吸鼻子,见他撤离,这会儿换她主动去啄他的嘴,“还有,你刚才咬得好用力,好痛,你知不知道?”

他忧郁地叹气,“对不起。”唇凑近,再啄吻一次。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她轻扯着他后脑勺的发丝,水眸明亮。

“我让你咬回来。”

“你肉好硬,咬你千什么?”泪痕犹湿,她已破涕为笑。

他怔了怔,定定凝视着她轻染娇意的娃娃脸,那神情与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

这一时分,他整个神智才终于从云端上回到地面,从云游状态回归,开始有了真切的感觉,把她表白的话语一句句、一字字反复品味,实实在在地体会到——

她,真爱上了他。

如国庆般盛大的烟火在胸口炸开,一朵朵花火噼里啪啦,五彩缤纷又精彩夺目地往高空飞窜。忽然,他俊脸贴近,吻住她,已无法满足于蜻蜓点水式的啄吻,而是结实又火热的唇舌交缠。

他滚烫气息扫遍她的口,吸吮着,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吸进体内。

女子的柔软小舌亦不甘示弱,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热情回应着,双手紧紧攀附着,滑入那浓密且柔软的黑发里。

他们找到了彼此,在对方的臂弯中领略着前所未有的灵魂契合,这样的悸动如野火燎原,激荡着两颗合而为一的心。

“嫁我当老婆吧,宝琳……”贴在她耳畔,他喘息着,突如其来地丢出一句。

“嘎?”

“嫁给我,我努力赚钱,让你命不苦,只会很甜、很甜,好吗?宝琳,好吗?”

噢……她醉了、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一发不可收  拾、一见他就笑。

她的确是想听他说些好听的,他之前虽然坦承说爱,但她还是想他再说一次,那些美丽又甜蜜的话,总教人百听不厌的,不是吗?

只是没料到,她要求A,他却给了A++,瞬间晃得她一颗心直逼八级地震。

“你你你这人……你你你……”

“你不想嫁给我?”他声音忽然变得好优郁。

“我我我……不是这样的……”

“那就说‘好’。”

“啊?那那那……我我我……好。”咦?她说了什么?呃……她好像还有事没弄懂,等等!他跟端木集团到底什么关系?端木牧说他是他亲爱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真是日本这古老家族的一员,又为何独自一个在外流浪……

“等等!等一下……我我我……”她语气软了软,有些虚弱,因男人忽然恶劣地朝着她耳后的敏感带吹气,害她差些发出丢人的呻吟。

“皇甫震,你你……不要这样,我有话问你,那个古、端木……端木……”

管他是端木还是新海,古山还是新山,皇甫震想放声欢呼,更想疯狂的和怀里的女人做爱,无奈这地方……唉唉唉,简直是一大败笔,他不怕被人看,就怕她被泄春光。

“宝琳,我想咬你的小耳朵,我会很轻,我保证。”他低吐,含住她通红的柔软巧耳。

“唔……”怎么会这样?

尽兴的事留到别的地方去,至少,得先解解馋再说呀。

春天,日本樱花满开的季节,各家航空公司由台湾飞往日本的班机班班爆满,几乎是清一色的赏樱团。

在这样的旅游旺季,环航的日本线加开不少航班,正是人手最最吃紧的时候,却乍见一张简洁利落的留言直接张贴在环航机场办公室的公告栏上——

众家姐妹,宝琳已在上个月底完成终身大事,我们不办宴会,不送喜饼,更不收礼金,只要各位默默的祝福,谢谢。也祝大家幸福。

“哇啊——”

“哇啊啊——”

“哇啊啊啊——”

真——够——酷!

环航机场办公室内,好多颗梳着空姐包包头的头颅挤在公告前,黑压压一片,惊呼和尖叫声响彻云霄。

八卦!

烧烫烫的大八卦!

十几只指甲修得圆润润水当当的纤手往肩包里猛摸,同时间掏出各家厂牌的手机,进如通讯录,搜寻出同一组号码——

“唉哟——”

“怎么这样——”

“讨厌、讨厌啦——”

“希拉蕊,你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喔?你不要打啦!”

“你才不要跟我抢,宝琳和我比较麻吉啦!”

“哎呀——阿嘛帮帮忙,都是你们啦,我来打就好,你们这样搞,怎么打得通?”

阳光很暖,不热,夹着淡淡青草香,自然香气中还混合着女子体肌、发上的甜甜洋甘菊味道。

男子情不自禁深吸了好几口,近日,他一直怀疑着一个问题,这洋甘菊的淡甜味是否在她身上造成特殊的女性贺尔蒙,让他越来越难自制,嗅多了,心悸脸热,每个毛细孔全处于兴奋状态,张喊着要餍足。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自家老婆疯狂发情,也全在情理法的范围内,行为不该被限制,春天嘛,本来就是个属于发情的季节。

此时,河滨公园的堤道青草坡上,男人让女人枕着健壮的臂膀,任由暖暖日阳烘着,他另一手悄然地爬上她的腰,温柔地将她揽近了些。

“手机呢?”

“唔……忘了带耶。”她半侧身躯,半眯着眼,整个人懒洋洋的。

他咧嘴无声地笑,这难得的悠闲,他可以和情人老  婆慢慢磨蹭。

“阿震……”她软软娇唤。

“嗯。”他哑哑应声。

“唔……那个端木牧……昨天晚上又打电话来了。”

“那家伙又想干嘛?”他语气陡硬。

这端木集团也实在神通广大,他娶老婆,完成人生大事,应老婆大人的要求,只低调地宴请女方的几位亲  友,凑凑人数还不到三桌;那个该下地狱的端木牧也不知在他身旁安插了多少眼线,喜宴才吃到一半,已接到那家伙打来的越洋电话,说是为了祝贺他新婚,决定将端木家族在台北阳明山委托私人购得的一处豪景别墅充当礼金,要挂在他名下。

他直接挂了那家伙电话,不想再和端木家有什么牵扯,可恶的是,对方转移了目标,开始三不五时来“骚扰”他的亲亲老婆。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米宝琳抬起眼睫静谧地笑了笑,手指轻抚着他纠结的眉心,一遍又一遍。

“他说你个性别扭,脾气好坏,但好歹也是他弟弟,结婚结得这么不像样、这么寒酸,已经够委屈新娘子,你不要那份礼金,他只好把那份礼金送给我,聊表端木家一点点心意。”在她一改云淡风轻的姿态,兼之死缠烂打之下,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逼问出他和端木家的爱恨纠葛。

“呵呵呵……你知道吗,那幢位在阳明山仰德大道旁的大礼金如果折合现金,至少值两亿市值耶。”她比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动。

会积极地去弄懂,只因为她想明白他心底潜藏的秘密。

他说,他的母亲爱上端木家的男人,那男人早有妻室,给不起她任何承诺,却用感情将她锁困。

她想断,男人不肯,牵扯纠缠了许多年,直到后来母亲带着十几岁的他避回台湾,然后,他远赴美国和德国求学,之后又长时间在各处流浪,对于端木家和那个他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早丧失了情分。

他说,他对母亲的感觉很复杂,有爱有恨,也带着愧疚,母亲是坚强的,但面对男女感情时,却太过优柔寡断、太失个性。

然而,在他体会了个中滋味后,似乎能够明白母亲当时的心情,爱上一个人,很多时候是奋不顾身的,不能容允你缜密思绪。

“怎么不说话?”米宝琳干脆趴在他脚上,小嘴凑去亲亲他铁青的脸,“生气了?”

“没有。”口气超闷。

“没有才怪。”捧住男人的两颊,对准他抿成一线的唇重重地啵了一下,“我们说好了,生气时,不把话藏在心里,你想违背诺言呀?”

他深黝的眼盯住她,僵持了几秒,终于掀唇,“你要阳明山的豪景别墅,我自认有能力买给你。”

她心里偷笑,有只小恶魔在里头跳舞,“唔……也对啦,你是有那样的能力呀,可是如果要背贷款,那很累耶。”

“我可以把之前投资的基金和股票脱手,和银行解掉几笔定存,再把美国那边的一栋海边小屋出售,加上目前手头的现金,应该只需要再贷款三千万左右,就能凑足你要的两亿。到时,你想在哪里买大房子,都随你高兴。”

她玩着他耳边的发,用手指卷弄着,不住地温柔卷弄。

心房啊,已被他严肃的神情拧得微微发痛,跟着,那只长角的小恶魔得意还不到几分钟,就被天使降临的圣洁光辉电得不支倒地、口吐白沫了。

“唉……”她软软叹气,眸光柔得像要滴出水来,瞬也不瞬地望进地抑郁的眸里,唉唉唉,怎么办?她就是抵挡不了他优郁又性格的模样。

“傻瓜……皇甫震,你这个大笨蛋……”她又是叹气,菱唇勾起笑了。

“我要那么大的别墅干什么?那整理起来很累耶,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还有,如果请欧巴桑来清扫,又是一笔花费,何必?干脆省起来养小孩。那个端木牧差点在电话里哭着求我,我还是狠着心肠,没答应呢!”她发出咯咯笑声,“唔,不过我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天天帮我们清扫别墅,我或许会考虑接受他那份大礼金,结果,他竟然破口大骂,说我和你一样别扭,唔……我好可怜。”

皇甫震浓眉高商挑起,发征地回望着她。

她依旧笑咪咪的,俯下娃娃脸,软唇微掀,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我只在乎你,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我觉得很快乐,爱上你是一件快乐的事。”她爱的只是他,简简单单的,多好。

忽然,她惊呼一声,下一秒,人已被他整个锁在身下,他火热的眼直勾勾燃烧着她,比春阳还暖,将她的心融化。

“你故意逗我,看我笑话?”他眯起漂亮眼睛。

“哪有?我好认真呢,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喜欢的也只是你这个人,难道你又以为我在作面子给你呀?”她葱指刮着他的俊顿。

他脸微赭,“不是这件事,是别墅,你你……我以为你想要。”

她但笑不语,摇了摇头,静望着他片刻,小手绕到他颈后,将他缓缓拉向自己,用柔情似水的眸光蛊惑着他。

“我想要的只是你……你明明知道的……”

随即,她的瑰唇被他的气息融含了,两人四目近得不能再近,瞬间穿透了对方的灵魂,然后,轻轻地为对方合起,唇舌间的交缠却激动起来,彼此吞噬,毫无保留地分享。

阳光这么暖,气氛这么悠闲,河滨公园的青草坡上,两条身影彼此攀附着、抚触着,在草香弥漫的翠绿地皮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一下子女的在上面,一下子又让男的夺回主控权,动作越来越大胆,行为越来越十八限,野火燎原似的,要喊“卡”还真不容易。

直到,桃红色的三寸高跟鞋踩在柔软草地上,一路走来,无声地踱到他们身边,站着三七步,遮住他们上头那片暖洋洋的日光。

“两位这么做,都不觉得过分了点吗?”来人先是假咳了咳,猛地丢下炸弹,炸得正缠绵悱恻的一男一女低吼加惊呼,爱抚的手僵在对方身上。

“池施晶?!”皇甫震扬首怒吼,龇牙咧嘴,“你来干什么?”

全身桃红、充满过年气氛的大美女两手扭在纤腰上,眯眼瞪回去,“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哦??这块冬天用来晒太阳的地盘还是我和宝琳先开发的,你是鸠占鹊巢耶,懂不懂呀?”

“哈哈。”男人铁青着脸,冷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宝琳现在是我家的老婆,版权已经卖给我,只有我能用,谁是鸠、谁是鹊,你到底了不了?”

大美人气呼呼嘟着嘴,干脆一屁股挨着米宝琳坐下,两手还过分地抢来米宝琳一只手臂,紧扯着乱蹭,好哀怨地嚷着:

“你嫁了人,不要变得有异性没人性啦,呜呜……你好讨厌,在机场办公室随随便便贴—张纸条,结果现在全基地的空、地勤都在找你,那些人找不到你,我就惨啦,一直逼问我是不是有去参加你的婚礼,还问我新郎倌什么模样,呜呜……我好惨,为你吃了那么多苦,替你瞒了那么多事,你家老公还来惹我生气、欺负我,呜呜……人家跟他不对盘,他好凶,一点也不懂得爱屋及乌,你不要理他啦……”

哈哩咧!存心搞破坏啊?皇甫震几乎要瞪出两颗冒火的眼珠,磨磨牙正要开骂,却被米宝琳警告的“温柔”眼神给制止了。

“跟冠仪吵架啦?”她问,抬起手揉揉大美人乌黑亮丽的卷发,瞥见老公气闷地抿着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害她心里一阵失笑,只好悄悄伸出另一手,悄悄地握住他温哎呀的掌,随即,感受到他有力的反握。

池施晶粉脸贴着她的上臂,摇摇头,“没有哇,我和冠仪好得很呢!”提到爱人,嗓音甜蜜蜜,忽然不再呜呜乱嚎了。

“那怎么突然跑来我这儿,还可怜兮兮、没人疼似的?”她眸光带笑,凝向男人,后者脸色稍霁,也定定的、深刻的凝视着她,许多情感尽在不言中。

大美人根本没察觉气氛的微妙变化,娇憨地轻扯米宝琳的手臂,软软地说:“我们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那一种呀,虽然你结婚啦,身为好朋友的我还是三不五时要来看看你,确定你嫁的这个家伙能让你过得幸福又美满呀!”

“你别来捣乱,我们就能过得幸福又美满。”皇甫震冷哼,终于忍无可忍,“战事”一触即发。

“喂,姓关的,你能追到老婆,我出的力气可不少耶。”大美人调过小脸瞪人,“你不懂感激,你你你你……可不可耻?”

“可耻的是你,别来跟我抢宝琳,放手、放手!她是我老婆,你巴她巴这么紧,想干嘛?”

“要你管!我我我……我就是要巴着她!”

“你们给我分开!”

“偏不!”

“我爱宝琳,宝琳爱我,我们之间是爱的誓言。”

“我更爱宝琳,宝琳更爱我,我们之间已经搭起好几年的爱的桥梁。”

男人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双目浮现红丝,忽然,强而有力的臂膀也学起大美人,紧紧巴住米宝琳的另一边不放。

“哇啊——”池施晶大叫,“学我!你学我!没创意!”

“谁说我学你?我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丢下话,他倾靠过去,深深、深深地吻住老婆的小嘴。

拜托……这到底闹哪一出呀?

米宝琳好气又好笑,夹在中间被扯着玩,实在无力。

不过,她得承认,她真爱他的吻。

她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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