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身体里,装满另一个人的碎片


今天中午梦到小学时候上学必经的一条路,那段路依旧泥泞,大雨,空无一人,被泥泽占满看不清颜色的自行车深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旁边被淋透的瘦弱的女孩一遍遍的企图将比自己高的自行车拉出泥沼。我看着她哭,她笑,她疯,她挣扎拉扯,她拼尽全力,但这场雨就像是她生命中必经的劫一样,自行车纹丝不动。

我想帮她走出这场雨,想抱抱孤独的她,但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开始向下落,我想她终其一生可能都走不出这场雨。

生活在肉眼看不见的缝隙里顽强生长,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就变得诸多快乐和轻松,我知道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模样,只是,我知道,在未来她也会长久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掉。



  我梦到,一个女孩子坐在墙角的第三块地板上发呆,突然袭来的冷空气不由让我抱紧自己来取暖,我触到空气里她的伤心事,被最好的朋友诋毁,被最喜欢的男生质疑,被要好的同学排斥,被不认识的人指点,被冠上“不良少女”的称号,额头和膝盖的淤青仿佛在叫嚣着她做过的一桩桩错事似的。

何以我的人生,这样笑料百出?她像问我一般问自己。我像一个窥探别人秘密被发现的小偷一样落荒而逃。

我没来得及告诉她,若干年前你是著名的不良少女,其实你真正做过什么坏事呢?你伤害的只有自己,那些心怀笃信的至交,与那些分道扬镳的旧友,那些无以支撑的梦想,与那些呼啸而过的时光,那些声嘶力竭的爱情,与那些寸草不生的岁月,生是见识,不是活着。



我告诉你啊,我还梦到,凌晨三点钟,四下无人的街,一个女孩子坐在破旧的餐馆后厨房里,餐馆前门喝醉酒滋事的人叫嚣的在砸门,老板和老板娘将她留下看店便前去派出所报案,沉重的撞击声像一把凌迟的刀让这个女孩子随着声音颤抖,而挂在门上的锁就是拉着刀的绳索,锁落刀落。

醉酒的人仿佛得到了神的指引,找到了通往餐馆后厨房的小道,许是长久未得到回应的愤怒,随手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向小女孩扑过去,我撕扯着嗓子喊:“快跑。”但我的声音被湮灭在了梦境空虚的溶洞里。小女孩拉着桌子椅子企图挡着醉酒人的去路,一路跑去前门,摇晃着门,我伏在她耳边说,冷静一点,把锁拿下就好了。她听不到,她的理智全部都给了拼命摇着门的慌张。醉酒人砍急了眼,颇有一副挡我去路必死的斗志,横在她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倒下去了,我静静地闭上眼睛,这虚妄的梦境竟连一滴眼泪的权利都不曾赋予我。

锁落在地上弹起又落下的清脆,让我暗自松开了陷进肉里的指甲,她跑出去了,我知道她可以活下来了。

她记得也好,最好她忘掉,是啊,她忘掉吧,我记得就好。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我想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很多事时间能过去唯独你过不去。原来,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暗伤连城。那些生死悲叹,那些辗转反侧,万籁俱静,全部都隐藏在了暗夜里,如果这个世界让我们变成了病人,我们就要做自己的医生。

命运无所谓好坏,它给我什么我都接着,是灾难,我承担,是福分,我笑纳。

醒来之后,我有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就像灵魂从笨拙的身体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半空中,俯视着芸芸众生。

你可能感兴趣的:(我们的身体里,装满另一个人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