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27号晚上十点正,三年的抗美援朝战争终于停战了,到今年是65年了,最近几天我陸续
写些小故事发在朋友圈里供朋友们欣赏。朝鲜的四大四小:裤裆大衣服小、窗户大门户小、碗大卓子小、炕大房子小。
耍赖皮当上了志愿军(一)
1949年大西南解放后,我们进军西南的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人员共有60万之多,国民党起义的部队加原国民党政权的旧部人员大约600万,四川省人民群众当时是6000万。胡耀帮同志1950年1月,在成都市“华赢大舞台”大剧院里,60军召开的营以上干部大会上讲话时提出:我们要巩固60万,改造600万,发动6000万。要求大家:安下心,扎下根,建设川西有责任。还说即使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也不会让你们出川。于是我们60军兼任了川西军区,担负起了保卫和建设川西的任务。当时我们180师到了眉山兼任眉山地区军分区,师长郑其贵兼任眉山军分区司令,师政委王观潮兼任地区党委书纪。同时还要抽调组织眉山地区下属十个县的地方干部和十个警卫营的大批干部。我由警卫员被调到夹江县警卫营1连任指导员。
1950年的10月,情况有了变化。朝鲜战场形势紧急,上级决定我们60军入朝作战。部队要出川,师的领导班子只留下政委王观潮和参谋长于凯继续坚持地方工作,我们在各县大队仼聀的人员统统留下了。当我得知要把我留下继续坚持地方工作的消息后十分不痛快,一心想要赴朝参战。口头申请,打报告申请都没用。后来经营首长同意,我骑上营长的马由夹江出发,途经青神县,当天赶到师部眉山师指挥部。找到郑师长软磨硬泡了两天,总算把我留了下来,同意我随大军抗美援朝。骑马离开夹江县时,由于内心焦急,我的小腿肚子被扎马鞍的皮带环扣子扎出两道血痕,血流了一裤腿也没觉察到。到现在两条伤疤还能明显看到。那时候当地方兵不去打仗是很丢人的事,当兵就要当野战军的兵。三天后部队就出发了。营长的马是别人替我送回去的。我自己的东西什么也没带出来,全部丢到夹江县了。就这样耍赖皮才当上志愿军。
和美国鬼子的飞机大炮捉迷藏(二)
1952年初夏时节,要求我所在的180师工兵连,在金刚川的“沃尾渡囗”架设桥梁,保障两个背水作战的步兵师的前送后接任务。
在朝鲜战场上,敌人拥有绝对的制空权。入朝初期我们一架飞机也没有,1952年下半年起,才开始有少数飞机能和敌人拼搏一下了,但制空权仍旧在敌人手里。敌人利用我们空军弱的特点,采取了绞杀战,就是利用飞机不分白天晚上封锁我们所有的运输线,企图将我们的后勤补给完全切断,把我们饿死、困死,名曰绞杀。于是他们白天用战斗机,四架一组(一个小队),一组的续航能力是40分钟,这一组走,那一组来,从不间断,封锁着我们运输上的各个交通要道。晚上是用夜航的大型轰炸机,和白天一样也是一刻不断。敌人还用降落伞挂上照明弹,用夜航机投在交通要道上空。一个照明弹挂在降落伞下边,在空中能持续燃烧的时间是20多分钟。发现目标就投弹。我们的“沃尾”渡囗距离敌人前沿十多公里,是在敌人炮火射程之内,白天敌人的炮兵校正机,可以停止在我们的头顶上指挥着他们的飞机和炮兵打击我们架好的桥梁。経过多次架好被打坏之后,我们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和他们捉迷藏了。就是在一公里多长的河滩上,一边搭上假桥引誘敌人去破坏。另一边靠山脚下架两种桥,这两种桥我们能跑汽车而敌人却看不到。一个叫“过水路面桥”。就是正个桥都是在水里隐藏着,桥面上水约30公分深。汔车能跑而且人看不到桥。另一个叫栈桥。这种桥是在桥的两端各有一个桥头,中间是用船,船上用桥梁和桥板连结成浮桥,白天只留一两个桥头,船和桥梁桥板拆了藏在山沟里,天黒再快速拖出来,最块40分钟就能搭起来。这样白天看上没有桥晚上我们的汽车照跑不误。
策划停战(三)
1953年7月21号(今天)敌人开始进攻461、9高地。
再有七天(27号)就要停战。基层单位都不知道情况还是埋头打仗。但是在领导机关已经在策划着停止交火后的一些工作了。首先第一位重要工作就是停止战争行为后,我方长期守卫在什么位置更有利。
当时双方约定27号晚上十点,各自在自己实际位置上,向后撤出二公里,也就是说中间要有四公里的缓冲地带。461.9高地在“金城川”河流南边对岸,由539团在把守,如果守住了,后撤两公里,正好到金城川河北岸的800多米高的大山上,对于停火后长期防守,无疑是十分有利的。反过来,这大山和金城川大河就成了各后撤两公里的缓冲地带,也就是说这大山大河都要让出去,对我们是十分不利。因此在停火前争夺461.9高地的战斗打得十分激烈。461.9高地不过是几亩地大的一个小小山头,我们用一个步兵营坚守,敌人则用整营整团的兵力实施集团攻击。我所在的工兵连的任务,就是在200多米宽的金城川上作保障工作,用船往461.9高地上输送兵力和武器弹药。敌人动用了几个炮群和飞机不停地轰炸,我们冒着炮弹和飞机的轰炸完成前送后接的任务,我们曾经有一条船来回一趟被炸出七个洞。这时候我们的喀秋莎大炮发威了!平时白天喀秋莎不敢发射,因为冐烟目标太大容易招来敌人飞机轰炸,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经过七天七夜的殊死战斗,我们539团的英雄们像钉子一样钉在阵地上,,坚持到停火守住了阵地。
第二次入朝(四)
1951年4月下旬,朝鲜战场上的第五次战役,在完成预定任务之后,回撤的时候,我是发高烧加上拉痢疾昏迷失去智觉,坐着东北老百性担架将我抬出来的。当时走了一夜之
后,天亮到了一个叫马坪里的地方,敌人的飞机封锁了我
们的公路没有办法再往前走,只好在山上树林里待了一天,等到天黑才下到公路上继续走。和我同时担架抬着的还有我师侦察参谋苗维忠。苗参谋是脚上负了伤,也是担架抬着。我们三人(我代着一个通讯员)继续顺着公路向北走。敌人的炮火像梳子梳头发似的,由后及前再由前及后顺着公路反复向我们射击。由于我军在公路上的人员太多,路上人不让车车不让人,谁也走不成。(后来人们戏称五次战役为“挤役”(就是人太多在公路上拥挤)之后抬担架的人被打散了把我们扔掉都跑了。苗参谋拄了根棍子,通讯员背着我,继续前行。我的通讯员是一大个子,敌机轰炸时他把我放在安全的地方,轰炸停了再利用间隙赶紧拖着我向前走。这期间我们也趴过拉伤员的汽车,但车子也走不出去,只好下车再步行。因为又是飞机轰炸,又是炮火追击,又是自己人在公路上挤拥,一夜也走不了几里路。就这样我们三人足足走了八天才脱离了敌人炮火封锁的围困,驻进了位于铁原附近的一所兵站。兵站的同志当天趁下雨天敌人飞机少的机会,用汔车将我们伤病员送到了朝鲜首都平壤。在朝鲜首都平壤,我坐上了运送伤病员回国的卫生列车。在丹东回国入境检查中,我没有单位的手续证明,只是在我指导员的皮挂包里的人员花名册上有我的名字,证明我不是美韩特务而过了关。我的通讯员因没有负伤,就留在了朝鲜,没能回国。这位通讯员的名字我已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是河北省人,因为当兵时间长,都称他为“老资格”。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在人世,我十分想念他,是他救了我的生命。找不到我的通讯员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几经周转,我被送到东北营口“熊野疗养院”。在那里我住了30天, 由于吃得好,30天长了15斤肉,真是创了奇迹了。为什么长这么快?我分析,医护人员对于从朝鲜回来的志愿军照顾的特别好,每天都将做好的美餐送到床头。那时我才只有二十岁,年轻吸收得快,恢复得也快。再就是身体亏损太大了。病好之后途経安东六十军留留处又过鸭绿江去了朝鲜。
两笔血债(五)
记得那是1952年的5月在金刚川沃尾渡囗架桥的时候。
第一笔
估计夏季山洪暴发的时节快要来了,所有的低水位桥中水位桥都不能满足运输的需要。于是我们就用700多根木头一夜之间架了一座7米多高的高水位桥。那时的政治工作是及时的,我们利用敌机还没有来的时候,开一个班以上干部会议评功评奖。会议是在河床半坡,连部指挥所的掩体上面开的。连部的掩体里面连着坑道,外面连着交通壕,背靠敌人方向,上面还有一片大青石能遮住半个掩体。会议开始之前天下着毛毛雨,我调皮地说:这里可以遮雨可以防空防炮防太阳大家放心开会。我们正在开会,敌人的超音速飞机就直奔桥上丢炸弹了(有地面特务引导)。第一个炸弹下来落在河对岸,弹片就将坐在我对面不到一米远的三班长周光田的头击中了。他的脑浆随着炸弹掀起的热浪吹到我的笔记本里,几乎是每页都有周光田的脑浆(这个笔记本回国后带回老家保存,后来失落了)。第一个炸弹响后,我高喊了一声快下交通壕!就纵身跳了下去。8班副班长孔繁祥紧接着往下跳时,就被第二个炸弹将肚子炸开,肠子流的我满身都是。这次空袭负伤的还有三排副排长赵富等人。敌机走后,再看看刚架好的桥也被炸得稀烂,真是叫人把肺都气炸了。
第二笔血债是炸弾炸掉了我们的炊事班和司务处。这一天晚上工兵科的夏参谋带了几个人来到我们连检查工作,晚上就住在我们连部的防空洞里。连部的卫生员、文书就腾出床铺到司务处去过夜了。天快亮的时候敌人的夜航机返航,途中将炸弹毫无目标的乱扔。一颗炸弹丢在了炊事班、事务处的房顶上。这是颗几百磅的炸弹,炊事班和司务处2间连在一起的房子被炸成了一个大坑。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炊事班六个同志被暴炸的冲击波掀出去约十多米,(炸弾是落在司务处的房子上,司务处的房子成了一个大坑,炊事班的房子是暴風掀倒的,朝鲜战争敌人夜航机投的炸弹都是重磅韵,目的是破坏公路交通,一个炸弹一个大坑一个连队半天才能修好)还整齐地排在一起躺在山坡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而司务处的文书、卫生员、理发员、司务长4个同志连同房子一齐被炸的什么也没有了。只见司务长穿的兰色衬裤成了巴掌大小的碎片挂在周围的树枝上。司务长的名字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河北省人,说话有点口吃,工作很负责任,是个好同志。副连长贾宪忠带人在周围拿上一个淘米的筐子,寻找几个同志的遗体碎片。又将他们遗体的碎片分成四份,用白布包裹着准备埋葬起来。几个人的遗体没法分清谁是谁的,只知道文书的年纪大些,就在身上毛发重一些的一包上写上了文书的名字。谁也没想到的是,我们正要下葬,卫生员韦华龄从外面回来了。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他是在半夜时分,被住在另外一个山沟的一排长张义清叫去看病号了,当晚没有再回来睡觉。真是逃出来了一条命,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个卫生员是四川人,家里成分高,身上带着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常拿出来让我们看,大家都很喜欢他。这两笔血债我永远也忘不了。
停战(六) 1953年7月廿七日这个打了三年的朝鲜战争结于停战了。这个停战协定的簽定过程是漫长而艰苦的。
战争开始的时候双方都准备“速决”。美国人提出回去过聖诞节,我们曾经设想半年左右三、五个战役把美国鬼子赶下海。但是战争打到一周年,也就是51年五月结朿的第五次战役时,双方在三八线附近对峙谁也吃不掉谁。美国人坚持不住了就要求停火了。但是他蛮横地说他海空军占优势陸地要有补赏。就是不战而胜,要我们白白地让给他大片土地。中国人那能让他。于是毛主席52年在北京一次政治协商会议上说:关朝鲜战争,中国人民愿意停下来,剩下来的问题以后再解决,但是美帝国主义不愿意这么做,那末好吧,咱们就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美帝国主义愿意罢手的时候为止,一直打到中朝人民完全胜利的时候为止。后来我们都把这几句话背下来並且变成我们的实际行动。
到了53年四、五月份美国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想要和我们停战。这时候南朝鲜的李承晚又不干了,他说你美国人帮助我就要把朝鲜拿过来,你不愿打我单独“北进”。后来美国人有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于是我们就集中兵力在中线组织了有名的“金城反击战”。
南朝鲜的兵力部署在中线。6月13号晚上打响的“金城反击战”,一举在伪军首都师、3、6、8等四个师的宽大正面突破,21小时就向前推进9、5公里。谈判卓上16号就完成了李承晚的一切簽字手续,19号“联合国军"向全世界宣告了愿意停战的声明。之后双方一方面都在激烈争夺最佳的停火位置,从便停火后后撤二公里占领有利地型,另一方面在现场核实具体介线,1953年7月27号晚上十点正,双方一枪不发正式停火了。“金城反击战”打的狠把南朝鲜的李承晚打痛了,才在停战协定上签字。但是这一仗我们也是付出代价的。我所在的180师就牺牲了2169名同志,其中排以上干部111名。
打扫战场撤出阵地(七)
1953年7月27号晚上10点正,朝鲜战争真的停火了!28日早上太阳出来了,我们跳出防空洞和初升的太阳拥抱。大家高兴的像发疯了似的,大声喊叫的声音在河面上和山谷里回荡,好像山和水都在和我们一起高喊:我们胜利了!这时我们看到敌人也在自己的阵地上自由活动了,作为士兵,他们大概也在庆幸自己终于熬到了战争结束的这一天吧。
从28号开始用四天时间打扫战场,就是将后撤二公里留出的缓冲地带里,所有的军用物品清除掉,八月一号停战小组要来检查。
首先将我们牺牲的同志抬回来。只顾打仗就把牺牲同志的遗体堆在河边,烈士们在太阳底下暴晒已经开始腐烂。(敌人在461、9高地前沿丢下的尸体更多,他们是用汽车一车一车拉走的。)正值夏天,尸体臭的不能接近。我们是用绳子套住烈士的四肢抬,样子很难看。后来我们军长张祖谅看到后,骂我们没有阶级感情。之后我们便认真地很有礼貌的将他们集中到一个地方,由专人负责处理。
冒着火红的太阳完成了打扫战场的任务。“八一”建军节的那天早上,我们工兵连吃完早饭才从阵地上正式撤了下来。
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美国当局是何等的趾高气扬,它要打过鸭绿江,要在“聖诞节”结束战争。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第一任联合国总司令麦克•阿瑟被撤职,第二任联合国总司令李奇微被称为“败战将军”,第三任联合国总司令克拉克是“第一个在没有胜利的停战协定上签字的美国司令官”。第一任地面部队司令沃克战死,第二任地面部队司令范佛里特被撤职,第三任地面部队司令泰勒“丢了面子”。最后以美军损失39万余人,联合国军损失109万人,消耗7300多万吨物资和1600亿美元的战费而灰溜溜地在停战协定上签了字。
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彭德怀在签字后说:什么人想在世界的东方架上几门大炮就让对方投降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了!
让我们用几句朝鲜“码几”结束我们“停战”这一话题吧。
辛苦了:苏糕哈没米达。
请进来坐下:都鲁哇安决肖。
一杯开水:格林木耳。
有泡菜没有:金旗依稍噢不稍。
吃饭:耙比磨古。
谢谢:高马四米达。
再见:叨么那没西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