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11

我在家，不知所措。

早先在家时，久违的家，久违的人，嘴角不禁上扬，升腾而起的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过了段时间后，熟悉的家，熟悉的人，面无表情的，取而代之的则是莫名其妙的淡漠感。

生活的节奏和情绪的波动早已烂熟心胸。把日子过透，让自己变得慵懒而恍惚。云里雾里，我飘飘荡荡，失去身体的思考毫无意义；深潭泥沼，我一动不动，没有灵魂的挣扎白费力气。恍然不觉了，渐渐丧失了。身体的机能也随着内在的空虚而逐渐迟钝。懒得迈动步子，不想睁开眼去看，就连呼吸起来也心烦意乱。就像儿时对待玩具一般，也许一开始还兴致昂扬，玩了玩了也就腻歪了。生活的可玩性在一段时间后就会丧失，我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一朵玫瑰花的凋谢。或许恰恰相反，玩具或许是我，构造、模型，用途都明明白白，就连命运也被安排。玩了一段时间，便弃之一旁。等待的则是被灰尘吞没，被空气腐朽。如此这般，命运明白。

一切都按部就班，该说什么，情理之中，应做什么，意料之内。就这么安安静静做人，平平淡淡生活。没什么，躁动不安，没什么，突如其来。我把生活过成了面镜子，在镜子前，我被完完全全地呈现，没有隐藏，不会发现，那偶尔的一闪即逝的泪光或许是仅存的慰藉。

波澜不惊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生活本来如此，平平淡淡，平平安安，我本应淡然，安然。我还能期待什么呢，得到的已然不少，我还敢奢求什么呢，毕竟也没失去太多。然而这也挺糟的，熟悉是最为可怕的。没有了惊喜，没有了畏惧，没有了热情。对什么都一清二楚，对什么都索然无味。

我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日常，内心偶尔泛起的情愫也微不足道。我知道，自己已难以承受，我明白，生活已轻如鸿毛。讲真，无聊苦闷的桎梏虽不值一提，但实在是让人痛不欲生。我在家，心却不知何往。想找些事，无事可做，想见些人，无人可见。自己也无心无力，天花板的灰尘让我不明所以，吊灯柔和的光让我头晕目眩，墙壁上的赫本像让我昏昏欲睡。太多的＂让”磨去了我太多的生活欲望。

真是一败涂地。恍恍惚惚过了二十多年，该得到的尚未得到，不应丧失的却早已丧失。踽踽独行，几度春秋，西弗勒斯的轮回。曾几何时，少年情怀，看部电影也会泪流满面，却如今想哭却哭不出来。那小雨淅淅、雪花飘飘的快乐也被丢弃。找不回当年模样，柔软的地方渐渐硬化。一触即碎的软弱如今也冠名为所谓坚强，热泪盈眶的善良也沦为了人情世故，天真可爱被一句“长大了”轻易抹去。弥足珍贵的，易破易碎的。

我不想，我不愿，沉默是自我败坏的方式，淋湿了的断腿狗也会在角落里自舔伤口，偷偷呜咽。在这漫长的寒假里，在这漫漫长途中我要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不算嘹亮的、不是低沉的，只为自己的，为喜欢的人、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唱的不成调的歌、而说的没道理的话。我并非工具，这个寒假我得为自己而活，活得妙趣横生，活得让自己心服口服。我要把这镜子打碎，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唯我一人蒙在鼓里，或许在庞大的孤独黑暗中茫然失措，孤苦无助。无所谓。有一点是明确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寻求的东西。是的，也许会一无所有，也许会一无所成，但我绝不会一无所求。我要的是真物，那实实在在存在的、值得等待的、值得寻求的事物。那是使我不至于被苦闷的蛇所吞噬的最后的希望，是我要为之拼命守护的，为之不顾一切的，为之哭为之笑的，宿命似的东西。

要无心很容易，在乎才需要勇气。我至今还是难以忘怀我所曾经拥有的、令我倾羡的美好，就像沉迷于自己美貌的纳西塞斯一样。我还是不肯认输，鼓起勇气，想要追寻我所遗失的一切。我不会就此沉沦，不会溺亡，我要自救，从这牢笼中挣脱而出，这无关是非，事关自己。

我开始接触人事，我再次回归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