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时光清浅,许你安然

元宵节。哀伤笼罩着全城,陆续返沪的人流又带来各种数据,新闻,口水战,以讹传讹的文章,天天宅在家的朋友圈热闹非凡,却没有什么好消息。天气依然寒意极重,点了新买的依兰香,闻时淡淡的,点起来味道却很浓,有点迷神……想起李清照写的元宵词: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恕,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这首词是李清照南渡后晚年居住在临安时的作品。虽然经过战争的阴影,当时的临安已经比较安定,元宵佳节也还热闹繁华,但经历了太多忧患的李清照,此时身心俱疲。傍晚西面的落日像熔化开的金子一样耀眼,东面的月亮像圆形的白玉,如此好的天气,原本是赏月的大好时光,可伤心人不知“人在何处”,她谢绝了朋友们的邀请,没有像往日那样出去游玩。

“染柳烟浓”,初春的杨柳被暮霭染浓,梅花已残,笛声中带着无限哀怨……“春意知几许?”不得而知,她却知道“融和天气”中也可能“天有不测风云”,饱经沧桑的她带着对事物的敏感,常常会问“次第岂无风雨”。李清照原本是个喜欢饮酒作诗的人,但现在她真是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了。

元宵还是和往日一样,只是这个佳节的欢乐已经不属于她,而属于那些“笑语”的人们。她隔着帘子听到的热闹和内心的凄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今昔对比“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看似平常却包含着深刻的内涵。饱经沧桑,如今憔悴的女词人懒得出去凑热闹,是因为看得通透,也是因为失望……她在《偶成》中写“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往时”。

传统的节日,深坊小巷热闹无比,宋人刘昌诗《芦蒲笔记》中所录《上元词》云:“真个亲曾见太平,元宵且说景龙灯。”回忆往日的时光,元宵节的盛况都成泡影,随着北宋的覆灭,繁盛热闹也只是亡国遗民的痛苦回忆,曾经亲自经历过太平盛世,每逢元宵佳节更增添河山故国之思。李清照的这首词读来极为感伤。

很喜欢李清照的词,也喜欢她的率性,一个活得很真实的才女,在那样的年代,依然自己的生命有许多光彩,不仅是她的词让后人永远记得她,还有她的故事,一波三折,能够活成那样,应该也算圆满了。再翻翻写她故事的这本书《愿时光清浅,许你安然》,淡淡心情,浓浓诗意,里面有很多喜欢了多年的词句。其实许多文字无关岁月,无关风景,它总是在那里静候,某个时刻进到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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