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海边,教堂,牧师,钟声,惠芳阿姨和欧阳叔叔结婚50周年金婚典礼正在进行。
欧阳叔叔,一身潇洒的西装,老当益壮,满眼含爱,望着惠芳阿姨,一身红色的婚纱,满头银发,两颊似霞,典雅的微笑着。
“爱的真谛: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1
欧阳叔叔部队转业后,在羊城工厂上班,老婆孩子在乡下。惠芳阿姨在村里小学教课,老大5岁多,老二不到4岁。
一天,欧阳叔叔从市里回来,带回来两双鞋,惠芳阿姨一双黑皮鞋,女儿一双红色小皮鞋。
惠芳阿姨的同事,一位大姐,年长9岁,说,“你家这位外边有人。”惠芳阿姨不以为然,当作笑话。
2
欧阳叔叔30出头,高大帅气,英武挺拔。厂里有个女工,频频超欧阳叔叔献媚。溅兰是本地人,家就住厂里附近。长得可以,以前给别人做保姆,后来不知什么途径也来到厂里上班。
几次赶上欧阳叔叔值夜班,溅兰总是也来到厂里,提着好酒好菜。
年轻的欧阳叔叔,似乎也明白溅兰的用意,沿袭部队纯洁的革命友谊,怕伤了对方面子,怕对方无意自己多心,不主动不拒绝不坦白。
我想起了一位老艺术家的演讲,50年前练舞蹈,当时他也是英俊花美男一枚,众多妹子给他奶糖吃。年轻的老艺术家,眼里只有舞蹈艺术,脑中一句“奶糖留下,恋爱不谈。”
但终归是有家室的人,欧阳叔叔却并未刻意强调。溅兰是知道的,依然几次三番的释放信号。欧阳叔叔的同事都意识到了,强烈要求跟着欧阳叔叔返乡串门。
同事叔叔瞅个机会,递给欧阳叔叔妈一句话,“你家儿子要靠人,嫂子再不去就晚了”。欧阳叔叔妈找到村西头的惠芳阿姨妈,说,“去吧,你家闺女带娃去城里吧。”
3
惠芳阿姨告别了村里的学龄娃娃们,调到城里教师工作。
村民办到市公立,难度之大。层层选拔,轮轮考试。惠芳阿姨一边备考,一边照顾两个孩子,还有老公欧阳叔叔的起居。
溅兰姑娘的妈也摸到家里,连着两天,云山雾罩的聊,不咸不淡的扯。欧阳叔叔也没打过招呼也没讲过故事,惠芳阿姨不明就里,一无所知,只以为是同事的母亲来串门来唠嗑。
第三天,溅兰的妈问,“我家丫头以前老说,厂里有个好小伙,有个好小伙。两年前,你们订婚了吗?”惠芳阿姨看着院子里玩耍的俩娃说,“我们五年前就结婚了,那时欧阳还在部队呢。三年前,我们都俩孩子了。”
后来,溅兰妈再也没来串过门。
隐约也有耳闻,一个女孩曾追欧阳叔叔。但是,惠芳阿姨始终认为,捕风捉影,不是真的,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是女方追呀追,相信自己的丈夫没问题。
4
过了一阵,欧阳叔叔在家和男同事们吃喝。一男一女走进来,说,“我们是溅兰姐姐、姐夫,你欺骗了我妹的感情,咋整吧。”欧阳叔叔说,“别来问我,回去亲自问你妹妹。咱没有话要说的。”
惠芳阿姨走到里屋痛哭。
又过了一阵,一开门,欧阳叔叔家的玻璃全碎了。院子里散落了各种大小石子。很明显,被人击落的。
惠芳阿姨没再多问,一如既往的信任着爱着自己的老公。月底,好消息传来,惠芳阿姨一路过关斩将,戴着第一名的桂冠,公办教师,成了。欧阳叔叔厂里还没正式编制呢,惠芳阿姨已经忍辱负重,走上教师岗位。
日子继续过着,那段往事烟消云散。惠芳阿姨没再主动提及,只是茶余饭后,欧阳叔叔会说起,曾经厂里有个女孩追她,把老爸的酒,饺子,菜,提到厂里找他。
5
一晃20年过去了。
一天,欧阳叔叔陪惠芳阿姨去办事。遇到一个保险业务员,溅兰,她看了看欧阳叔叔,又看了看旁边的的惠芳阿姨,然后害臊又躲闪的笑着。
办完事,惠芳阿姨回头一望,那两位四目相对,熠熠闪光。回去路上,惠芳阿姨问,“留电话了吧?”欧阳叔叔点点头。惠芳阿姨说,“有了号,咱也不主动联系,没有意义。”欧阳叔叔又称称是。
没过两天,家里,欧阳叔叔电话响起,惠芳阿姨也在,听筒里,懒洋洋娇滴滴贱兮兮的声音传来,听不大清,隐约一句,“我愿意吃你的做的饭。”
惠芳阿姨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冷处理。没意义。”欧阳叔叔再次嘴上诺诺的答应着。
6
过了一阵,惠芳阿姨去上课,临出门肚子疼,对欧阳叔叔说,你送我去上班吧。到了学校,一节课后,实在腹痛难忍,同事们照顾惠芳阿姨,极力劝其回去。有个同事送其回家。
一上楼,家里沙发坐着俩人。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这头是老公,那头是溅兰,穿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那叫一个五彩斑斓,夸张的耳环,妖艳的装扮,只看一眼,不能再看。
惠芳阿姨没打招呼,走到里屋。愤怒的火焰心头升起,床头一个凳子,举起,扔下。又一个板凳,再举起,再扔下。不行,还是有一口恶气。手中的房门钥匙,直接扔到衣柜门上,发出刺耳又干脆的声响。
欧阳叔叔走到门口,弱弱地问,“怎么啦?”
惠芳阿姨双眼圆睁,射出眼光,吓得欧阳叔叔,朝客厅轻轻摆摆手,“走吧,快走吧。”
惠芳阿姨半天缓了过来,说,“人家有老公,你有老婆。你的儿子马上要结婚,再继续联系下去,儿媳妇知道了怎么看你,还怎么尊重你。对方老公知道了,你看怎么揍你。”欧阳叔叔说,“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不会和她再联系的,我们没有事,我们会断的。”
7
过了一阵,欧阳叔叔要参加财务培训。回到家中,向惠芳阿姨说,“有个女同学直夸我呢,说我算得快,脑子好。”惠芳阿姨没多想。
第二次又要上培训课了,欧阳叔叔正准备出门,接到一个电话,欧阳叔叔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立刻翻箱倒柜找资料。找好资料,骑着车子出门。
惠芳阿姨望向窗外,这是一个光线极佳的窗户,惠芳阿姨习惯性目送爱人、亲人、朋友、邻居的背影。这次,是欧阳叔叔,肩膀上好像长出翅膀,坐在自行车上的屁股仿佛扭成东西两半球,就连自来卷的头发,都好像冒着哈哈大笑的泡泡。
惠芳阿姨也要出门,她和同事之前已经约好,为学校暑假找个办班地址,下午去看房。跟着同事,骑了一路,一抬头,“诶,这不是我家老公财务培训班的地方啊。对了,晚上他要去书店值班,钥匙还在我这。我现在就给他吧,不用再回家拿了。培训完,直接去书店。”想着想着,惠芳阿姨让同事在楼下等着,拿着钥匙走上楼去。
“欧阳,欧阳”,叫了两声,无意中发现,好像有个男的坐在老公旁边,紧紧挨着,再一细看,天爷,又是那个贱人,溅兰。此时,听到喊声的欧阳叔叔也看到惠芳阿姨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若无其事心怀坦荡的问什么事,而是看一眼溅兰。那个溅兰,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眉扫眼、似笑非笑、捉耳挠腮、撩头发揉鼻子,勉强打了个招呼。
给了钥匙,惠芳阿姨慢慢踱下楼去,半天才缓了过来,和同事继续看房。看了房,选了址,签了约,惠芳阿姨骑车往家走。
骑着骑着,前边俩人,定睛一看,妈蛋,又是那个贱人。惠芳阿姨加足马力,目不斜视,直接骑过去。后边传来欧阳叔叔的呼喊,“惠芳,惠芳,芳----。”
到了家里,欧阳叔叔,一脸讪讪。惠芳阿姨说,“唉,我是没勇气恨你。我是一直信任你,爱你,维护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就是不听。这次,没想到跟踪你。我和同事,我们办我们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一颗纯心,你让我撞见你们一次,就像用刀子扎一次。一次次受伤,心慢慢变凉。我还是爱着你,但是,再有一次,我就跟你姐说去。你姐那个破嘴,大嘴巴,一点都不向着你。整个家族都知道你的丑闻。反正我是无所谓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摊上这样的烂爹烂公公,丢人的现眼的是你自己。我是一只问心无愧。我的为人,大家都知道。”
8
过了一阵,惠芳阿姨出远门去另一个城市帮侄女看两天孩子。两天后回来,一进门,欧阳叔叔说,他有一天没空,只找到溅兰,让她帮忙值了一次班,晚上书店开门关门。惠芳阿姨,平静的心,还是很生气。惠芳阿姨摇摇头,摆摆手,叹了口气,“你找谁不行,非找她。算了,好自为之,你再怎么样,我无所谓。”
事后得知,一天,欧阳叔叔在值班,那个溅兰又去了,正好慧芳学校的同事,就是一起看房的同事,晚上遛弯,孩子说要买书。看到了。欧阳叔叔心虚,怕同事递话,先主动招了。
9
过了一阵,溅兰消失了,不了了之。欧阳叔叔好像才懂事。对惠芳阿姨加倍体贴。
又过了一阵,欧阳叔叔的一个朋友来家做客。都退休了,闲谈。这个朋友无意中提起溅兰,直摇头,“早期当保姆,厂里就有人说她和男主人不清不楚。后来嫁人了,生了俩闺女。去年,她老公身体不太好,她就想离婚,到处勾人,找下家。前阵真找到一个,立马离了,和新的结婚。听说新的也和家里离了。”
家里时不时传来欧阳叔叔的叹气声,和面时,刷碗时。欧阳叔叔说,“唉,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男人劣根性。卢瑟的变态自尊心,以为自己有魅力。太愚蠢了,差点被骗上钩。唉,惠芳那时对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10
惠芳阿姨,没有使心计,没有惩罚报复对方。不正面交锋,不哭不闹,不告诉孩子。自己和孩子都不趟那个浑水。
欧阳叔叔对惠芳阿姨更好了。妯娌公婆关系也都好了起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欠你的,都会回来。
75岁的惠芳阿姨,在金婚典礼上笑颜如花,真美。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我脑海再次浮现了那段话:“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时间是最棒的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