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叶洒落的季节,我站在了你的面前,只是你已经尘归故里,我只能永久的思念了。
我们说过一起走出家乡,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说过一起奋斗,去实现我们儿时的梦想。
你说我们要做成一件事情,让自己活的有意义,让更多人生活幸福。
可是你没有遵守承诺,悄然而去,只留下满地秋风。
二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但名字很有意思,叫道士岩,这里既没有道观,也没有道士,不知道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不过岩石倒是有,而且还是一整座山,整山都长满了一种奇特的竹子。
从我记事起,从大人们的口中知道这个名字。这里不是我的家乡,但是它拥有我最重要的童年回忆。
外婆家就在这个小山村里,而且正好就在山脚下,一年级到四年级的所有暑假,我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在这里,我结识了志同道合,生死相依的哥哥,他叫贤德,名字很有书香气,但是他家就是很普通的农民,他爸妈都是小学没有毕业,这个名字据说是他爷爷起的。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湖南西部的山村,秋天是一个凉爽的季节,山上的竹叶已经逐渐泛黄。山野田间的草也变成了黄中带青,村前河里的水也少了许多,露出了河滩。河两边的稻田早已经收割了,现在成了我们的欢乐场。
我和贤德哥就是在这里熟识的,他个子矮小,但很活跃机灵,我们玩的时候,他通常是我们的头。
有一次傍晚,我跟着贤德哥来田野中放牛,村里的牛大多都放在这里,由各家的小孩看守着,外婆家的牛也在这里。
不知怎么的,外婆家的牛和别家的牛打红了眼,我没见过这场面,当时吓呆了,不知道怎么办。红了眼的牛会发疯,我当时离得近,那牛就朝我冲过来了,还是贤德哥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然后用手中的棍子朝牛的头上狠狠地抽了一下牛吃痛就转了向。
当时的画面,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我脑海里浮现,多亏贤德哥,要不然我就非死即伤了,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跟着贤德哥了。
三
后来我升入四年级,贤德哥读六年级,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有一次中午我去他教室找他,中午大多同学都去外面玩了,我看见贤德哥,坐在位置上埋头看书。
我跑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吓了一跳,顺势把书放到了课桌下。看到是我,紧张的神情缓了过来,把书从桌下拿了出来,我看书封面写着《说岳全传》,还简笔画着一个将军人物。
我问这是什么书?贤德哥看了一下四周,说:“这是小说,他从他爷爷那儿偷拿的。”他爷爷是入赘到他们村的,据说以前家里是地主。
我好奇的问贤德哥:“这书好看吗?讲什么的?”
“讲岳爷爷精忠报国,打金人的故事?”
“岳爷爷我知道,我爷爷经常给我讲他的故事。”
“我们出去外面吧,要是被老师发现我上课看这个书,会被骂。”贤德哥起身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贤德哥还喜欢看课外书,难怪他以前讲故事讲得那么好。
有好几次我去找他,他都在埋头看书,后来还发现他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我问他怎么有这么多这样的书,哪儿来的。
他说都是从他爷爷那儿偷来的。
渐渐地,我也偶尔看一些,但贤德哥怕他爷爷知道,很快就又收回去了,他说他爷爷不准他看这书。
贤德哥说,他也想做个像岳爷爷那样的大英雄,统兵十万,横扫敌军,那是何等威风。
有时他又说,他要学一身武功,做个潇洒的武林高手。
暑假时,我们经常拿着书去后山上,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书,他都不忘给我带一本,那个暑假,我第一次读了金庸的《射雕英雄传》,满脑子都想着做郭靖,武功高强,最羡慕的是还有美女相伴。
看完书,我们躺在山坡上,看着天空。
贤德哥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要当作家,也写出金庸这样的书来。
我他长大了想当什么,贤德哥说,他要做一名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感觉真好。然后他又说,他还要做有钱人。
微风拂过,天上的云朵,倾听着两个小孩心中的梦想,这幅画面就是一份让人难忘的回忆。
四
上五年级,我去了外地,贤德哥则在家乡的初中上初一。我很少再去外婆家,也很少见贤德哥。
五六年级,两年的时间,我只在过年的时候见到他,但是也是匆匆聊几句,问候学习生活情况。
再一次相聚是到了初中,我又回到镇上的初中上初一,贤德哥已经是初三了,他还是没怎么长高。开学那天,他带着我逛了学校,还把我介绍给他的同学认识。
初三是在学校寄宿的,贤德哥基本上是一个月回去一次。
有一次,放学后,贤德哥带我出去玩,我们跑去了河里游泳,这是我们当年经常做的事,结果忘了回家,天黑了,回到学校吃完饭,贤德哥便带着我一起去他们教室上晚自习,我就坐在他旁边空座位上,值班老师偶尔进教室看一下,每当这时,我就特别紧张,怕被发现。
自习课结束后,贤德哥说带我去个好地方,我跟着他,一直走到教学楼的顶楼,这里是图书馆,不知道什么原因,图书馆已经不对学生开放了。
贤德哥带着我走到图书馆门口,他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图书馆的门,我很惊讶,他怎么会有图书馆的钥匙,我问他,他笑着说是从教导主任那儿偷来的。
我是真佩服他了,这胆子也太大了。我们轻轻推开门后,就把门给关上了,里面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贤德哥拿出一只手电筒,用手罩着,然后打开,我们借着微弱的灯光想书架走去。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书,各种书都有,心里抑不住狂喜。
然后我们遮着灯光,慢慢找着书,心里非常兴奋,有刺激。
后来,我也经常看课外书了,不过都是偷偷的看,书都是从图书馆“借”来的。读了好多课外书,让我视野开阔不是,心里慢慢有了许多想法和憧憬。
在我们小心谨慎下,居然一直都没有被学校发现,这也是我们一直欣慰的地方。
尽管贤德哥要考高中或是中专了,但他看课外书的习惯还是没改,而我们也经常在一起海天糊地的聊。
贤德哥说,他在高中等我,我们要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然后去同一个城市,一起奋斗,我也是这样想的。
五
初三的下学期刚开学不久,贤德哥就感觉身上不舒服,后来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去看医生休息。
一个多月以后,贤德哥的脸慢慢肿起来了,他爸妈又带他去县城的医院检查,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得了肺癌。
也许上天不想让这个结局完美,我们还没有毕业,还没有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贤德哥就走了。
当时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最后想了什么。
在很多年后,每当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心里就会涌起深深的思念。
贤德哥,你的梦想,由我来担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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