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经过那个坑的时候,他绕了过去,还故意对“守坑”的人大嚷:“穷疯了吧?同样一个坑儿想再坑老子一次?有种的直接来抢啊!”
他没掉坑,还说挑衅的话,引得守坑村民追着车要打死他。
看着快把追来的村民甩脱,他又故意开得很慢,让他们能撵上,等快撵上了,又突然加速。
这么逗着,让几个村民追了他一路,他则把车往镇上paichu所开,然后去报案。
报案了,也明明亲眼看到那些人想砸车打坚强,管事的人还是只顾调解。
他们也不敢拿那些做恶的村民咋样,不仅因为那些人横,还因涉及了民族问题。
但他们也不敢得罪坚强,知道他是有背景的。
两头不敢得罪,怎么办呢?最后处理来处理去,在坚强身上找出个错儿,让他自己把这件事抹平。
那个错儿是,坚强开车没有驾驶证!
无证驾驶呢,先把坚强支去找交警,再让他个人面对那些村民。
当年查证还查得不严,坚强从十几岁起开别人的拖拉机、货车、轿车练手,车技还可以,并且在城里开的时候少,没被交警抓过,连他也忘了没驾驶证。
没想到因为这个点儿,想惩戒一下做恶村民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回展览园后,赶紧找个驾校补学、补考,不能再被揪错儿。
他是个讨厌各种办证程序的人,也不重视证件,他的生活因这个缺点吃了不少亏。
那时候考证简单,只要车技过关,很快能拿到证。
拿证后,他决定搬到示范基地去,要想把事办好,必须亲自做实事!在展览园的办公室,每天和在别墅度假一样,做不了任何有益的事。
示范基地的条件差很多,他不挑剔,和请来的帮工住同一寝室,吃同样食堂。
下地做农活的时候,有人笑他乱指挥不会干活,他撸起袖子和他们一起挖地、种树、浇水。
见他又会讲道理,又会管各类事,还会干农活,帮工们对他心服口服,示范基地所有人的劳动积极性提起来。
他还惩治过几次来偷东西的贼,来惹事的坏村民也对他有三分惧怕了,称他“吞口精灵”。
吞口,方言里的凶神,可吞鬼食妖;精灵可不是蓝精灵的意思,方言里指精明会算计的人。
他当吞口精灵树立了威信,工作开展顺利,坚毅也过得挺顺。
农历三月初,小眉辞了工作,精神压力太大了,说不清老人什么时候需要她照顾,几乎要24小时处于工作状态。
更没和坚毅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坚毅怕这样下去要出问题,给她重新找了工作,在能嫂父母开的休闲庄当库管。
休闲庄在杜鹃区的光镇,周围的花卉苗圃很多,大丽在其中一个苗圃工作。
因去看过蓝儿几次,大丽也认得小眉,两人巧遇后,常一起闲聊。
大丽讲起,蓝儿在蜀州受排挤打压,想换工作,但希望换个能继续学盆景制作的工作。
小眉还埋怨蓝儿很久不和她联系呢,没想到从大丽口中听到蓝儿消息,且恰巧她知道有公司正招制作盆景的学徒。
那公司是休闲庄隔壁的花艺中心,老板和能嫂一家人关系挺好,去说一声,肯定能成。
大丽赶紧给蓝儿打电话,蓝儿需要那份工作,因为在蜀州她真快呆不下去了。
同学讽刺她为什么不去靠有钱的亲戚?师傅也不给她安排床位,她只能和一个勉强谈得了几句的女同学挤着睡。
可是,一听新工作地在杜鹃区的光镇,小眉还在隔壁工作,她犹豫了。
杜鹃区位于省城和堰郊市之间,在坚强的关系网范围;坚毅去看小眉的时候,也难免会碰上蓝儿;坚毅还可能和坚强一起去呢,那又要和坚强见面……
大丽着急了,急得快骂她,蓝儿只问:“你别急,我懂你是担心我。嗯,有没有和小眉单位远些的工作呢?”
大丽去转问,小眉明白她是怕和坚强有牵扯了。
于是,让大丽告诉她,坚强已到彝人自治州挺久的了。
得知这情况,蓝儿才下决心去花艺中心应聘,因为只是收学徒,要求不高,蓝儿顺利聘上。
坚强听了坚毅转述这些,心里有些难受:巴不得我离得远些么?也不关心一下我在彝人自治州过得好不好?
难受也没有多余时间难受,要做的事太多。
示范基地表面只是个扶贫项目的良种栽培园,实际上里面暗潮汹涌,几股势力在斗。
坚强正思索要怎么让大能得到洗白的资金,又让当地村民有实惠,阿青打电话来责问他。
“你有没有良心?一年四季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管管家里的事!”
坚强冷笑回答,“我要能花天酒地那倒好了,那是有钱又有闲的人才有资格享受。”
阿青骂他:“你脸皮咋那么厚么?说你呢,也不改改?”
“我要改什么?你看不惯我的话,那就离婚啊。又讨厌我,又不肯放手,到底想怎么样?”
两人争吵很久,吵到最后也没说清家里到底有什么事。
示范基地没给他单独的办公室,他们的话,同事们听了个大概,都朝他干笑。
他还一本正经地感叹:“花天酒地是需要资本的,很多女人在家爱骂在外工作的男人沾花惹草负心汉,只怪故事里那么写。
“但女人们忘了,故事里的男主角不是王子就是将军,不是将军也是富商、才子、大侠,现实里哪来那么多强大的男人?
“多数男人,有贼心、也有贼胆,可是没有贼条件。既然没有贼条件,还瞎担心什么?弄得成天吵吵吵,大家都不高兴,把感情都吵没了。”
示范基地里,除了几个食堂打杂的本地妇女,全是外地来的男人,又辛苦,薪水又低,他们听了都苦笑。
有人还补一句:“唉,在示范基地,有贼条件也采不到花!周围全是大山,年轻姑娘多半去城里打工了,少有的妇女都是又黑又壮还特别彪悍的!”
闲话说完,坚强却也不能真的不管家里,跟阿青没法沟通,让坚毅仔细打听家中情况,再转告他。
原来城市建设加快,老家已差不多和城区相连,各种各样的物质丰富起来,自家比较粗糙的粉丝不好卖,坚阿爸收入少了。
他年纪大了,渐渐衰老后,没体力也没精力管田地里的农活儿,只种了一亩多水稻自家吃,还栽了点蔬菜,其余的田有人愿意种送人种,没人愿种的山地撂荒。
简单总结,家里经济基本要全靠兄弟俩寄钱回去。
不久之前村里修路,他们家路边的铺子要拆,坚阿爸用拆的旧砖瓦再添些新的,退到院子边另修了店。
但因是村里集资修路,赔偿款很少,而且小店离新路距离远了,生意冷清。
可那不多的赔偿款,还被阿青借给阿青弟弟做生意去了。
那个小舅子的德性坚强很清楚,别指望还了,但要阻止阿青不借也没好办法。
坚阿爸不高兴,空闲的时候又多,常常去打牌解闷,对白伢不怎么管了。
阿青也很少管白伢,青外公80多岁了,不能帮着做农活,还多病多痛,让老青很嫌恶。
青妈的病情加重,几乎没法自理,老青不管她,阿青的弟弟妹妹也只顾自个儿小家,不去管青妈,青外公和青妈全靠阿青照顾。
在娘家,阿青是孝女,但白伢过得很惨。
白伢在学校被人打了,大伟的孩子与大刚的孩子与他同一所学校读书,同属一个家族,有他们帮着,偶尔三伯和四伯还去学校问问老师,打听孙辈们在学校表现,总算才没有演变成校园暴力。
学校的处境略好,但他回家常常没人做饭,将就拿店里的零食填肚子,那些零食口味有限,馋得他去偷吃别人晒的魔芋干,麻得嘴肿还流清口水。
没人辅导作业,白伢胡乱写完应付老师,只顾看电视,不好好读书。
得知这些,坚强抽空打电话告诉白伢:“你的命中无靠,父母帮不了你,只能靠自己。要靠自己,首先得好好学习!自己努力,懂吗?”
小孩子听不懂哪些,只是哭诉:“爸,你啥时候回家?妈妈老是生气,一发怒总是打我的头呢,我的头都打笨了,想学也学不好……”
其实阿青没打多狠,只是心里烦,孩子一黏她,让她更烦,拿手指戳孩子额头或者敲个爆栗儿,并不是狠狠打脑袋。
坚阿爸看不惯这些事,在一旁边吼着:“打娃打屁股,哪能打脑袋?打笨了还学个啥?”
白伢把气话当成真话,把学习成绩不好归结于被打头了。
没办法在白伢身边好好教育他,坚强也很内疚。
他放缓语气对白伢说:“要理解你妈妈一些撒气的行为,是恨铁不成钢才打你,你只能孝敬她,不能怨她做事不够完美。”
“嗯,我不怪妈妈。爸,你在哪儿?是不是很远?带我去好不好?”
白伢求坚强带他离开家乡,坚强哪有条件带孩子?
只能告诉他,不喜欢家乡的一切,那就好好读书,跳出那个地方。
可白伢只求着早些离开,哪怕不读书也可以!
“我不想读书!我才刚上小学,以后还要上中学、大学,要等很多很多年才能离开!我不想等!一天也不想呆在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