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奶奶的葬礼说起我的父亲母亲

题记:这篇随笔写于2019年,时间虽已过去快两年,无意间翻到这篇文章分享给简友们。

    已经很久很久没坐下来写写关于自己的事情了,但时间走到了2019年11月22日(农历十月二十七)晚上七点半,接到二姐的电话说爸妈整个下午都没接电话,估计是去奶奶家了,我心里清楚这是关于什么,远在千里外长江以南的上海,眼前的事务繁多所能感受到的是和在家的亲人感受不一样的。等到二姐第二次电话打来,便已确认是90多岁奶奶的离开,奶奶已经卧床不起靠流食支撑生命快2年了,最后这几天滴水未进只能靠点滴维持,此时我心悲的同时,更担心的是前几天刚做完的胆囊切除手术的父亲和一直忙前忙后无暇顾自己身体的母亲,他们二人确切的说都是接近70岁的老人了,想想从高中住宿读书起,未能感受家乡时间连续的更迭已近15年,从上大学时起,所谓家乡自此只有冬夏没有春秋,工作以后家乡似乎在印象里渐行渐远,可唯独越来越担心,越来越放不下的是渐趋老龄的父母。母亲在小时候虽然没接受几年的教育,可由内而外透出的通情达理作风深深的影响了我的童年、学习和工作方方面面,而对于奶奶,母亲从来没有口中表达过奶奶对她的好,在我上大学和工作后母亲提起年轻时奶奶众多对我家、我和我姐小时候各种漠不关心和苛刻的事情时经常的默默流泪,特别是提到我还没出生时那天从田里务农回来到奶奶家接还只有一岁多的大姐那次,脑海里最清晰的是那幕推开门的瞬间看见大姐拿着碗坐在院子里手抓着面往嘴里放,旁边围着几只鸡也正在大姐手托着的碗里啄食的场景。作为儿子的我或许真的不能切身感受母亲年轻时受的委屈,这或许是我父亲这辈兄弟众多奶奶无暇顾及、或许奶奶就是这种性格等等原因,但尽管如此,母亲依然是赡养奶奶的这些父辈里最有主心骨和责任感的,正像母亲说的那样,奶奶对我们的各种不公那是祖辈的事,但作为子女儿媳就应该也义不容辞地尽孝道,该给的吃的一口不能少,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能缺,每当我放假在家,母亲蒸包子时她总会蒸完后先给相隔不远后院的奶奶拿去几个,一直到奶奶卧床不能自理进食前未曾改变,即便在这个月3号,父亲做胆囊切除手术的前夜,刚回家的我和母亲探望卧床几乎睁不开眼的奶奶时,奶奶这天下午一直呼吸急促伴有於痰,母亲便说回家给村医打电话,回家打完电话后就要去邻村医疗点取药,我说要和她一起去,母亲说啥后不同意便独自骑上电动三轮车出去,等母亲回来已是十点多,原来是母亲亲自把大夫请来为奶奶打了针、服了药,一切安顿好后才返家的。对于奶奶的逝去,母亲依然不辞辛劳的忙碌,也许顾不上自己的风湿性关节炎、腿痛等老病根时不时的发作,对于老家的事,母亲越来越选择屏蔽一些事情以期我能安心工作,我深知这是母亲的良苦用心。但不管怎样,无论何时何地,我是母亲从咿呀学语到独立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都一路千叮咛万嘱咐过来,有时我内心在想自己这一路独行只是承担这年少时母亲那句“长大你要成为争气且独立的人”,在鲁北大地的农村,自小时候起便和围绕庄稼主题的农事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包括牵牛耕地、秧苗锄草、麦收、秋收、脱玉米粒等等,这些虽然对现在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同龄人事如此陌生,但对于即便从真正意义离开家乡已十余年的我来讲却印象历久弥新,深知这个国家最基层的农村人的疾苦,在我上高中前那时的母亲所能脚步到达几乎出不了我们这个乡镇,繁重的农事和家务还有来自生存的经济压力也很重很重地落在母亲身上,所以对于早在我出生前便已不种地靠父辈兄弟各家赡养的奶奶,母亲自然而然的希望能在空闲之余帮这照看孩子做做力所能及的事务,但有时很多事就是这样的事与愿违。

    时间总是带来很多变化,我们这个家也随着这个国家大环境的发展也不断的呈现改善的局面。我们姐弟三个也都早已长大成人,这些关于奶奶、孙辈的我们和母亲之间的故事更多的是停留在年少时,母亲也只不过在茶余饭后偶尔说说而已,但她更多的还是和父亲以实实在在行动关怀赡养着奶奶生活起居。奶奶卧榻前思维还是很清醒的,每次作为孙辈的我回家放下行李便拿着买的礼品,到相隔不远的奶奶家看望,爷爷去世的早,通常家里只有奶奶独居,那时每次去她除了夏天偶尔和邻居老太太在宅子附近的道旁乘凉,大部分时候总是坐在炕对面的桌旁的椅子上闲坐,聊天的话题总是关于我们这个家族,比如叔父辈的近况、谁来探望过她、孙辈的成长发展异或是同村邻居的家长里短,奶奶那时记忆还是不错,但局限于常年在村里生活的认知有限,谈话总是浅浅带过,但奶奶心里挂念的孙辈的学业和工作乃至成家亦能真切体会。奶奶是解放前出生的人,几乎没念过书,有时常想的确不能过多设想小时候奶奶更多的作为,毕竟共和国刚成立的年代里,解决温饱是当务之急,更何况很难想象奶奶作为长辈如何带着父亲兄弟姐妹七个如何度过三年自然灾害年代大饥荒的岁月。更多的是作为孙辈的我们,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关怀奶奶,去安慰母亲,他们受出生、成长的农村环境和物资条件所限制,有些事情的确力所不能及,而渐渐成长成人的我更应多的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父亲之于奶奶,是长子,常言到长兄为父,父亲也确实做到了,切实负起了这个家族应该责任,父亲是一个行动甚多于言语的庄稼人,为了生计早年远赴东北从事砌墙盖房的建筑工作,爷爷去世的早,家里两个叔的结婚盖房成家都是有父亲的默默付出,从小时候起,父亲一直为我们这个家的生计忙碌奔波,想过各种在农村里能做的小本生意,算是那个年代那群人里比较有头脑的,父亲对亲人的爱往往疏于言语表达,记得上大学那年离报道还有半个多月时跟父亲顺道去东北的四叔家,半路需要在哈尔滨火车站专车,父亲在转车时给我买了一份饭自己却吃从家带来的干粮,背着家里的装着被褥等生活品的化肥袋子,中转哈站的第三候车室等车,一路父子间的话很少,却是至今唯一的父子火车旅行,记忆犹新。父亲对奶奶孝顺穿越了他从年轻到现在近半个世纪的历程,母亲说父亲背上的牛皮牛皮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时陪奶奶因病住院时铺个被单在医院冰凉的水泥地睡觉落下的病根。

    父亲的无言的期许照亮了我前行的泥泞的路,记得大二暑假我给母亲打电话说要去父亲的工地当小工挣生活费,父亲听到后大发雷霆,说他儿子的手事拿笔杆子的手,上了大学不能再重走为父的老路,自此我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工作后,父亲对于我成家立业的期待往往急在心里却在我面前又那么的不露半点声色,自工作以来可谓道路坎坷,每当危机关头,忙活庄稼地和建筑工地出身的父亲,却又那么殷切地拿出朴实无华但又发人深省的语言激励这我前行的每一步,同样的还有我的母亲。今年刚完成交易的房子算是工作五年来小小的成果,父亲自过户之日起一直挂念装修事宜,每每体现在和母亲的通话里,二老的急切促成了今年5月的上海之行,在刚过完户的自己家的毛坯房里,看得出父母的内心的喜悦和隐隐的担忧,鉴于父亲在偌大陌生城市所熟悉的资源和条件有限,最终房子的装修还是外包到了外面的装修公司,父母能做的就是在公司工人装修时看看进度,但毕竟不是他们熟悉的生活场景,眼看麦收的时节到了,父母只好回家忙农活。

    时间的推移,这个秋天来到,父亲忙着把家里院子修整一番,贴了墙砖刷了白墙,父亲用行动期许他的儿子早日成家,怎料刚完工不久,父亲又一天胃部剧痛,这两年不能外出打工挣钱的他,却怎么也不同意母亲让他去医院查病因的建议,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些天,母亲只好偷偷告诉了二姐,二姐告诉我后,我心急如焚,先由二姐带父亲到县医院确诊发现是结石造成的急性胆囊炎,经多方咨询要尽早手术,便和二姐商量趁着进博会放假期间我回家督促父亲做手术,感谢手术进行的一切顺利,期间奶奶的状况一直不好,身体衰竭的几乎无法进食,不过奶奶还是撑到了父亲手术后的二周,但愿父亲在奶奶的葬礼上身体不受大碍。

    关于父亲母亲关于奶奶的故事还有很多,我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这更多的是关于整个家族的,奶奶的离去,我们这个家族在祖辈里似乎又少了一个锚,大家为了更好的生存发展年轻的一代分布在这个国家的不同省份不同城市,曾经我们这个家族算的上我们村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村里的族群在逐年递减,想到这里我愈加想落笔用文字记录下关于奶奶在这世间最后脚步和印记,这也是寻根所在,奶奶一路走好,也愿奶奶膝下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得到奶奶的福寿庇佑,虽然母亲年轻时受了奶奶的很多委屈,但她却是奶奶葬礼上哭的最伤心声音最大的人,而手术初愈的父亲作为奶奶的长子执着孝杖走在哭丧队伍的最前面,为奶奶送最后的一程。

    这是一个我们国家最基层的农村最普通一户人家祖辈离世的故事,是关于我最亲身体会的一段历程,在这个时间和社会变迁飞速向前的背景下,作为年轻一代的孙辈,在某种意义上承载这这个家族的延续,这也是我们这么偌大的国家最基础的细胞族群,折射了当代中国在新时代发展中个体命运的更迭,不忘初心落实到个体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不忘当初为什么出发,作为农村里出生、长大的我而言,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有责任去铭记这个家族祖辈父辈的所有,感谢家乡和家乡的父老乡亲,因为它(他)们记载家族的点滴记忆,这里有你为什么出发的答案,有你在颓废蹉跎时光时激发你振作向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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