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即将消失的村庄


清晨,伴着第一缕阳光,我走在即将消失的馆陶镇杨庄村街头。杨庄村属于城中村,低矮的各式自建房屋与周围的陆续崛起的高楼是那么格格不入。叽叽喳喳的麻雀嬉戏打闹,四处弥漫着露珠掺杂泥土的乡村味道。远处,不时传来机器作业和房屋倒塌的声音。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宁静,一种属于乡村特有的宁静。

村中的泥土路如小蛇般弯弯曲曲伸向远处,前几日刚下过的一场雨让地面看上去很是服帖。路面因为车辆的碾压,形成了一道道如沟壑般的深沟。蹲下身子,透着一缕缕阳光,宛如一个微小的喀斯特地貌,别有一番趣味。

几个孩子蹲在路面上,正在玩和泥巴。他们的暑假作业可能已经写完,也可能在等待开学前最后时间的冲刺。一排圆滚滚的球球已经搓好,整整齐齐摆放在一块红砖上面。

村东头的庙宇矗立在那里,显示着它不可一世的威严。前些年每到初一或是十五,总有一些大妈们围着它扭秧歌、打腰鼓。特别是每年三月十五,这里显然就是一场人类信仰的狂欢。这些年,因为疫情的影响,虽然大家不再聚集,但还是有些人会过来祈福许愿,保佑这个村庄太平昌盛,保佑这个村庄和平安康。

村中不时出现了一块一块覆盖绿色防尘网的土地,他们是已经被拆完的人家。他们不知搬到了何处,但留下了准备住进楼房的满心欢喜。还有一些没有拆完的残垣断壁孤零零的挺立,或许明天这个时候这里将是一片平静,把所有的不舍和希望覆盖在防尘网的下面。

“大爷,忙着呐?”我对着大早上就被汗水浸湿后背衣衫的一位老汉问道。“这不是公家要拆了盖楼,我把家里能拆下来的东西都先拆拆。这都是好东西,结实着呢?这个房,是我自己一个砖一个砖垒的。看这个窗户没?是我从东北拉回来的红松木打的。你看,三十多年了都没变型,再用个一辈儿人都没问题。”我不知道大爷能够分到几套房子,但是大爷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让我探视到了他的欣喜。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们关于拆迁的议论纷纷。

“住楼房是好,干净,没土。但是,我养那几只羊就没地方喂了。”

“咱这早就该拆了,现在才轮上咱。你看刘路疃,好几年前都拆完了。家家都分好几套房,娶媳妇都比咱们好娶。”

“选房的时候咱都选高层吧!楼层高了没蚊子,老鼠也爬不上去。”

“俺这次得给俺闺女一套房,儿媳妇随便闹去。养老闺女和儿都得指望,又不是老年辈儿了,思想得更新。”

“房给的不少,就是没有俺孙的。也不知道他那不靠谱的爹以后能不能给俺孙攒一套?”

……

不远处,几个不属于本村的身影又出现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改造村庄而来,为了乡村振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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