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星辰

一心离开故乡的时候正直秋天,那个时候的家乡稻田金黄枫叶飘红。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了,站在村口的那颗大树下,看村庄肃穆,往事如昨一一再现。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我们产生了分歧,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以后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我不要你的照顾!”

在去往北方的列车上,一心呆呆的望着窗外,看风景从自己的眼中一一退去,她深知,时间终究没有放过她,在这个十月的清晨,显得尤其凄凉。她会想念弟弟和爸爸,她会想念故乡的老树和稻田,她在车窗上写了再见。

在这座城市呆的第三十三天,一心还是没有适应这边的气候和饮食,窗外的天空明明暗暗,远处的建筑模糊的像是一幅水墨画。

母亲在桌上留了钱后就去上班了,已经一星期没有看到母亲了,每当母亲回来,一心早已入睡,她都快忘了母亲的样子。无奈的穿好衣服,拿起桌上的钱,去楼下买好早餐,赶七点三十的那帮公交去上学。

“x中是这里最好的高中,我托了关系才把你弄进去的,你在里面要好好学习。”

一心想着一周前母亲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不情愿的下了车,站再宽大的校门前,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一天的学习课程结束后,一心会呆坐在自己的桌子前画画,这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她终于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母亲反对她画画,叫她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法官或是医生多好。她不听,因此与母亲吵过好几次架。母亲的世界是个谜,藏着无数的坎坷与世态炎凉,对这个世界或许只剩下失望。

好在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一心迷糊着听到这句话已经是凌晨一点,还有些印象的就是母亲在她额头上留了一个吻。

最近母亲总是在深夜带一个男人回家,每每被声音吵醒的时候,一心都会将耳机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大,然后睁着眼看着黑暗的四处。想起儿时的一些日子,父母还有弟弟围在一起包着饺子,有说有笑,外面的烟花噼里啪啦想个不停,在天空开出热烈的花朵。想着突然心里很难受,她隐匿着自己的心事,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倾听。

认识魏凡是在寒假的训练营,魏凡也喜欢画画,母亲虽然不喜欢一心画画,但还是在寒假的时候为她报了训练营,为此,一心一直想当面向母亲说谢谢,却总是开不了口。

魏凡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爱穿白色的衬衫。这些,一心都深深记在心里,一笔一笔的描摹着魏凡的眉毛,一张面容出现在纸上,出现在她的心里。

被母亲发现她恋爱的时候,她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母亲要她一心专注于学习。

“学画画我不管了,难道恋爱我就不能管吗?你现在什么年纪就谈恋爱,你的重心应该在学习上!”

从来没有看过母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以至于母亲摔门而出的时候,一心还后怕着,她或许知道母亲也是为了她好,只是青春的爱恋像是洪水般汹涌来袭。

初吻的那个夜晚,北方的天空下着雪,一片一片的细雪落在他们的身上,热气四散开来,两个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好在恋爱未能影响她们的成绩,在高三的质检上,他们都考出不错的成绩,两个人约好考到同一所大学。

知道母亲失眠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只是最近病情似乎有加重,半夜常常被母亲的哭声惊醒。昨天晚上哭的厉害,一心敲房门,母亲不应,只好作罢。在母亲的世界里,是何等坚强而又卑微的一个人。然而就是在那个晚上,母亲永远的离开了她。母亲在餐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一心瘫倒在地上,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如果昨晚推开房门,母亲或许就有救了,她声嘶力竭的哭着,呐喊者,无助的哭声回荡在客厅。

亲爱的一心:

原谅妈妈就这样离开你,你知道的,妈妈爱你胜过任何一个人。只是妈妈现在却要赶往另外一个世界了,那里或许没有伤痛,没有离别,没有欺骗。我不在了,你回去找你的爸爸吧,我昨天和他通过电话了。还有桌子上的银行卡你收着,这是这几年来妈妈为数不多的存款,但也够你上大学用了。魏凡那孩子很不错,妈妈很喜欢他。还有之前来到我们家的那位叔叔,他是我的客户,我知道你极其反感,但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有时候需要作出妥协,没有他,我无法完成很多业绩,这些我现在才对你说,非常抱歉,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谅解。我亲爱的女儿,妈妈爱你!

一心拿着信,泪珠顺着脸颊滴到纸上,晕开模糊了字迹。

站在故乡的老树下,一心突然很怀恋某一天晚上,那天窗外下着烟花,全家人坐在桌子旁包着饺子。

远远的看见父亲和弟弟向她走来,父亲接过行李,弟弟和她热烈的拥抱。

往事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和你招手,你仔细看,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你往前追,看见母亲的背影,回过头和你说:不必追。

天空中突然下起小雨,一直飞鸟虐过天空,告诉妈妈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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