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母

想了很久，打算为她写篇文，想念这个陌生的女人，想念远在他乡的妈妈。

壹

一股冷空气的侵袭，上海也凉了半截儿。

窗外雨淅淅沥沥的下，飘飘洒洒，楼下站着候车的小年轻，女的使劲跺脚，男的就缩头佗腰。手机提示，车还有235米到达。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哦，原来她已经到了。

张大姐，是个出租车司机，黄蓬蓬的头发炸出来，每一根都是经岁月压榨后的不屈不饶。灯光闪过额头，半明半亮，只记得眉毛刻在皮肤里，估计年轻的时候，多半是个洋气的女人。

去盛夏路，沿张东路直走就到，这句话已经说了千万次。

贰

好不容易上车了，关上车门，打开耳机，于是这个世界都安静了。车里面开始唠唠叨叨，夹着方言。才开始不以为意，后来听她越说越激动，才会出意来。刚刚拉了位小姐，沪C牌照，非要让走高架。本来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就没走成。

然后小姐叫来男朋友，揍了一顿，把身上仅带的一百多块钱也抢走了。

问她为什么不报警？她说，晚上多跑点，还能赚回来，穷人命贱不值钱。

她今年47岁，叫我妹妹。大女儿大四，小女儿大一。两个都在兼职赚生活费，一个月2000块，房地产文员。

丈夫生前是个仓管，是她全部生活来源。去世时，大女儿高中，小女儿初中。那时天天在家哭，夜夜睡不着觉。为了维持生计，四处借钱。她就先来上海，进了工厂当女工，有时候夜里也会兼些职，赚点快钱。虽然有风言风语的，她也不怕，她说为了女儿们，她的命又算什么，能给她们一个好的未来就足够了，自己干不干净早就无所谓。

是的，她所有的希望，就是女儿顺利成人，读完大学。虽然她不明白全国每年大学毕业生都在创历史新高，有些行业的前台都已硕士起步，国内的各大行业都已开始裁员。寒冬已来，正值全民勒紧腰带。

好在，女儿们很争气，都已考上大学，眼看就要毕业。

叁

你现在马上就要解脱了，女儿们都能为你分担。我说。

她说，走过来就好，虽然欠了一屁股账。此生能力有限，只能把女儿们送到这样的高度，其他就看造化了。

其他全看造化，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快到家了，雨哗啦啦的下，突然想起了妈妈，那个曾经也为了50块钱而跑完整个村子的她。

肆

嘭嘭嘭~~~

哦，妈妈回来啦！妈妈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淘气的小家伙，明明早晨才告的别呢。

短信提醒，花呗自动付钱，然后打开app，五星好评。

伍

浑身湿了，没带伞吗？

哦，忘带了，出门走得太急

回头望了眼，伞正在包里静静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