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独自开

凌寒独自开

文|夏海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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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酢浆草)

  窗外风紧,户内始寒。真正的冬天到了。

清早有早读,早七点的马路,格外宽阔。路旁法桐的叶子,一片接一片地飘落,一夜功夫,堆积厚厚一层。电车轧上去,发出“嚓嚓”的脆响。

路旁积水处,结了一层薄冰。虽是薄如白纸,却泛着冷光,让人心生寒意。温带地区,四季分明,唯有在冬季,人们须迎接气温的挑战。人是恒温动物,过热或过冷均会引起不适。夏天再热,总能找个树荫乘凉,冬天在户外,寒风凛冽也无处可藏,只能负着衣服的重,来抵御气温的冷。

校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只看一眼,它就立刻说:“夏海芹,早上好!”它与我,已是老熟人了。

车棚旁边的花圃里,种植一畦酢浆草。“酢”,音“醋”,是因为味道酸而得名。南北朝诗人庾信在《小园赋》里说:“枣酸梨酢” 。元朝王祯也写:“杏类梅者,味酢;类桃者,味甘” 。可见,酢即是醋。台湾作家林清玄在自家菜园里种植一些酢浆草,把它当成天然的调味醋,用来煮汤,做菜,拌沙拉,甚至做早茶。他专门写一篇散文《酢浆草茶》,记述这美妙的体验。

酢浆草种类很多,白,黄,红,紫,颜色不一。路旁街角,总能瞥见它的身影,常让人讶异它旺盛的生命力。我们学校种植的,叫红花酢浆草,叶绿花红,能开三季。开花的时候,小花繁多,醒目可爱。此刻正值冬季,眼前的花圃一派萧瑟景,酢浆草的叶柄打不起一点精神,连单薄的叶片也擎不动,瑟缩着身体,在铺天盖地的寒面前,它是不堪一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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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抹红色闯入眼睛,定神细看,在干旱皲裂的土地上,在覆着薄霜的叶子中,竟有一朵小花盛开!不是将开未开,不是悄悄试探,是天真烂漫!是不管不顾!是耀眼的、夺目的红!五个单薄的花瓣,自在地舒展开来,深深的红,夸张地晕染着每一点肌肤,这朵小花,竟开得如此肆无忌惮!

我停住脚,不由得凑到跟前,掏出手机将它的任性定格。谁说酢浆草花开三季,我亲眼见证,一朵微乎其微的小花,执拗地在寒冬盛开。

在我国,历来有历冬见花草本性的说法。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建安七子的刘祯说:“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因其在冬季长青,故貌不惊人的松柏竟成为君子品质的象征。

人们常赞“松柏之质,经霜弥茂”,却讥笑婀娜的垂柳,讽其“薄柳之姿,望秋而落”, 那么寒冬中,一朵盛开的酢浆草呢?

今天,在清冽的早晨,我看到一朵玫瑰色的酢浆草清澈地绽放,在我看来,她既有薄柳的娇柔资,又有松柏的坚毅质,开出了倔强,开出了顽强,开出了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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