巜乱世情缘》第八章:乔正二十定翠香/翠香结婚蝶入怀

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到了民国十年三月初十。丫环告诉布依母乔正三月十六进二十,乔家应该会来下定,让布依母早做准备。

待到三月初十这天,春暖花开,阳光和煦,乔家亲朋好友四面云集而来,布依母母女俩和丫环秀梅也早早来到了乔家大院,忙里忙外,为客人们端茶倒水。乔父满面春风,与客人们聊得十分开心。晌午时份,客人们陆陆续续来齐了。乔父吩咐翠香带秀梅端上由布依母特制送来的云南特产一一五味旺茶,让客人们品尝品尝。客人们大多没有吃过这种开胃的好东西,口感好,甜而不腻,酸而不苦,吃了都赞口不绝。其实五味旺茶取材简单,由萝卜疏菜加蜂蜜放在酸水坛子中腌制而成。

客人们大多知道翠香大名,但也有初次见面的,便瞟向翠香问乔父:‘’乔大哥,这个漂亮姑娘是谁家的千金啊,怎么跑到你府上做丫环来了?‘’乔父闻言大笑道:‘’我可没有把她当作丫环使唤,她可是我乔家的宝贝。‘’客人听了不解其意,又问道:‘’你家宝贝?‘’乔父正要解释,旁边一个五十左右郎中模样的汉子抢先答道:‘’表叔,您出门在外三年多了吗?家中的事您也有很多不知道了吗?这个闺女确实是乔家大院里的宝贝,两年前从云南飞来的金凤凰。‘’‘’此话的怎讲‘’刚刚问话的客人望着自己的表侄又问道,郎中模样的汉子便唤过翠香,向他解释道:‘’这个闺女原来是云南让溪镇大户人家王家的闺女,只因家中遭了变故,才和母亲流落到我们这里的,现在是乔木村远近闻名的才女,名叫翠香。民国四年,我到过云南让溪镇她家药铺采购过药材,见过她们家的高门大户。她们家的药铺那时客商如云,南来北往收药的采药的有几个没有去过她家的药铺?想来也是造化弄人,前两年好端端的一个家就遭了横祸。还好遇到了心地仁慈的乔老爷收留照顾。她的母亲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刚刚吃的旺扎就是她母亲亲手做的。嘿,乔老爷还真有福气,收留了两个这么能干的母女。‘’问话的容人云里雾里听了一番,知道了个大概。乔文化见他还有疑惑,便接着解释:‘’嗨!乔父不但收留了她们,还让翠香跟乔正一起读书练琴,正要下定娶回家做儿媳妇哩!不拿她当宝贝当什么?‘’翠香听了老师把话讲明了,脸一下就羞红了,娇笑一下也不解释,打个招呼就溜开了。问话的客愰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开始我还以为是乔大哥家的丫环。‘’乔文化大笑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这可是鸳鸯谱上定下来的缘份!‘’众人闻声齐齐望向乔文化,乔文化两手一摊,‘’嘿嘿‘’两声,自顾自喝起酒来。

待到酒过三巡,菜上十遍,有些喝酒聊天的客人们也渐渐有了醉意,便向乔父告辞回家去了。待到众人散去,太阳快落山了。布依母也去向乔父乔母来告辞,被乔文化唤住,说等会乔父还有事商量。乔父把最后一个客人送到大门就转来了,走到布依母面前说道:‘’小妹,这个月二十四,我乔家过你家定亲,行不‘’布依母答道:‘’这哪里不行呢?一切凭大哥拿主意就是。‘’乔文化接过话说:‘’哪就这样定了。‘’

乔父知道布依母有事要回,也不挽留,和乔母一起将布依母她们送出大门。

三月二十四日,是乔家下定的日子,乔父安排了佣人挑了两担礼品跟着乔文化来到了乔家老宅,未进门,先燃放鞭炮。待到鞭炮声一响,布依母就出门将乔文化等人接了进去。几天前就来了的金花忙里忙外,忙得不亦乐乎。乔光田和秀梅在厨房里办酒菜。住在周围的小孩们听到鞭炮声匆匆忙忙走来,捂着耳朵盯着正在燃放的鞭炮。等鞭炮声稀稀拉拉的不再爆响,有两个胆大的留着茶壶盖似的头发的小孩便走近去,在响过的零乱的鞭炮堆里寻找,偶尔找到几个未燃放的爆竹就放进了自己脏脏的口袋。翠香偶尔朝门外瞧几眼,担心捡鞭炮的小孩们出事。

乔文化一干人等进了堂屋,将礼品放进闲置的偏房。布依母热情似火,让金花摆出了自己最拿手的‘’五味旺茶‘’给众人开胃。乔文化恭喜布依母喜得良婿,佣人们也齐齐道贺,布依母心里乐得开了花。待到酒菜上桌,大家坐定,布依母从怀中掏出几个红包来,双手捏着挨个递给乔文化和随他来的佣人们。乔文化笑逐颜开,妙语连珠,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直到日头偏西,凉风微起,乔文化等人告辞而去。布依母叫上乔光田夫妻俩跟她去清点礼品,刚刚走到偏房门前,只见金花和翠香早已经将礼品一件一件的摆在桌上了:八匹布料都是上等的彩缎,八包包扎得四四方方的糖,八双袜子。布依母看到金花的眼神充满羡慕,便关切的问道:‘’金花啊,你哪个时候钓个金龟回家啊?‘’金花听了,勾起了心事,心想自己还比翠香大两岁,老爹东家不放西家不成的,害得媒人都不敢上门了,自己中意的又被翠香抢了先,予是叹气道:‘’唉,那要看我爹。‘’玉菊听到金花叹气,便说道:‘’妹子,莫叹气,我前次进城,在南门口碰到一个年轻书生右卖字画,听人说他父母早亡,是叔父带大的,写了个招牌立在摊旁,招牌上四个俊逸洒脱的大字:‘书画会友‘,再看看他摊位上写的字,更加洒脱大气,又遒劲有力,我看是个有才华的小伙。还听说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表人才。我想会友是个幌子,恐怕是招个自己中意的姑娘,要不,我陪你去看看?‘’金花口中说好啊好啊,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去瞅瞅。

转眼到了十月初,离乔家娶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金花早早就嚷嚷着来到布依母家,要和乔光田夫妻俩进城置办嫁妆,陈玉菊哪里不知道她的心事。

十月初六这天,天气很好,一场秋雨过后,来了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微凉的天空中隐隐约约的飘忽着缕缕桂香,残败的荷塘中几片带着浅浅秋意的荷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田野上收割后的农田里,长长短短歪歪扭扭的立着用镰刀割去了禾杆的禾蔸,还有打示时被人们踩出的脚印里盛着些积水,几只水鸭子在低头觅食,不时扬起满嘴泥水的鸭头‘’嘎嘎嘎‘’的欢唱几声,给雨后的田野上带来许多欢趣。

与乔光田夫妻俩坐在马车上的金花低头抚弄着自己崭新的衣裙,陈玉菊不时地逗她几句,一向活泼可爱的她却也不吱声,默默的想着心事。乔光田赶着马车望武冈城赶去,晌午时份才进了城,在东门口买了两口钉了铜钉的皮箱和许多鞋袜,以及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后,金花就拉上陈玉菊要去南门口会会那个卖字画的书生。

金花与陈玉菊来到南门口,远远的看到许多人围着一个地摊,陈玉菊和黄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进人群,看见一个小伙子正在低头忙着写字,梳着七分头,俊秀的脸上充满刚毅。金花目不转睛地望着小伙,正在忙碌的小伙突然抬头,清澈的目光一下子就撞上了金花含情脉脉的眼睛。小伙子愣了一下,然后冲着金花微笑。金花也象触电似的愣了一下,心中鹿撞,好象心事被人家看穿了,脸上飞满含羞的红霞,故意扭过头望着陈玉菊说道:‘’嫂子,我去帮帮他。‘’陈玉菊应道:‘’去吧,不要太久,日头已经偏西了,要去找家歺厅先填饱肚子。‘’金花朝她扮个鬼脸,调节好了心情,脸上的红霞也已经褪去,转头落落大方的走到摊旁,也不与书生小伙搭话,自来熟的帮小伙招揽生意。许多顾客以为是小伙的老婆帮忙来了,就笑着向小伙说道:‘’哇,书生伢子,你老婆好漂亮哦!‘’书生自己正在纳闷这个漂亮的姑娘为何突然不理不睬地帮自己招揽生意,听到顾客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称赞,只有‘’呵呵呵‘’笑了几声,心中却乐开了花,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金花手脚麻利卖着字画,把钱攥在手中,不时瞅瞅小伙,看他如何反应。谁知小伙根本不问她要钱。待到顾客们散去吃中饭了,金花不好意思的地钱递向小伙子,小伙子这才问道‘’敢问小妹从哪里来?我们素未谋面,你怎么帮我做起生意来了?‘’金花被问,一时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陈玉菊只好帮她解围道:‘’我们从乔木村来,她叫黄金花,特意冲着你的名气来的。‘’小伙子直起身拍了拍灰尘,笑道:‘’晚生哪里有什么名气?混口饭吃而已。‘’小伙顿了顿又说道:‘’晚辈叫陈瑞生,多谢这位小妹帮忙,为表答谢意,我请你们共赴中歺如何?‘’

金花闻言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瑞生这才仔细看了着金花,好一个俊俏的姑娘。陈瑞生应道:‘’金花小妹,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小妹帮我招缆了许多生意,一顿便饭,不必在意。‘’陈玉菊听罢‘’嘿嘿‘’笑道:‘’对,这位小弟文质彬彬,为人却很慷慨,那么我们也不要客套,随他吃饭去,反正已经到了吃饭时间。‘’金花再想说些什么,被陈玉菊一把拦住,又说道:‘’小弟,我们准备走吧。‘’陈瑞生点头应道:‘’好的!马上走。‘’说完三下两下将笔墨纸砚收拾好了,带着金花一行直奔醉仙楼。

醉仙楼是武冈南门口最有名的酒楼,武冈侗族在这里可以做出各种美味,明朝所设朱王府附近,生意红火,人气杠杠的。陈瑞生领着金花几个来到二楼,只见人声鼎沸,找不到席位。醉仙楼有个伙计叫陈唐的,是陈瑞生发小,眼尖,一下子就瞅见了陈瑞生,心下奇怪:‘’这小子怎么舍得来醉仙楼?莫不是有急事找我?‘’这样想着,便一溜烟来到陈瑞生身后,用手拍了拍陈瑞生的肩膀。陈瑞生吓了一跳,转身见是陈唐,不等他开口,便急切的说道:‘’你小子,赶紧给我找张桌子,我有客人要请。‘’陈唐听了诧异地看着陈瑞生。陈瑞生明白过来,转身指着金花几个说:‘’这就是我的客人。‘’陈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这小子哪里来这么漂亮的朋友?陈唐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当面问,马上满脸堆笑地将陈瑞生等请入到一间贵宾室,待陈瑞生坐定,便拿出菜谱递给了他,转身沏了茶上等龙井送来了。

陈瑞生看了看菜谱,毫不犹豫的点了一盘粉蒸铜鹅,一盘卤牛肉,一盘卤猪蹄,一盘武冈特色名菜血浆鸭,还要再点时,被陈玉菊止住了:‘’兄弟,你点了尽是些醉仙楼的名菜,并且都是荤的,怎么吃得完,再来一个紫菜蛋汤好了。‘’陈瑞生‘’嗯‘’了一下,在菜谱中寻找紫菜蛋汤,找来找不就是找不到。于是抬头问陈唐:‘’你们这没有紫菜蛋汤?‘’陈唐知道陈瑞生从来不来醉仙楼,就逗笑道:‘’你可以申请让厨师做。‘’陈瑞生听他这么说,知道多半是没有了,也不恼,便以商量的口气问陈玉菊:‘’我们来个甲鱼汤吧,甲鱼汤补身子。‘’陈玉菊点头说‘’好‘’,心里却想:‘’这个穷书生这么大方,八成是看上金花了。‘’于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成全这桩美事。随后,陈瑞生又点了两支红酒,并且邀请陈唐一起吃饭。陈唐笑道:‘’多谢陈兄美意,但是我酒楼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陪客人吃饭,所以我心领了。你们稍作等候,我给你们送菜单过去。‘’

趁着还没有上菜的空隙,陈玉菊问陈瑞生:‘’小弟今年多大了?家中还有什么亲人?‘’陈瑞生闻言脸色黯了一下,随即答道:‘’我今年二十四岁了,父母双亡,家中只有叔父母,是他们把我拉扯大的。‘’陈玉菊瞟了一眼金花问道:‘’你看我这个小妹怎样?喜欢不?‘’陈瑞生本来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能干的姑娘,听到这么一问:‘’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上去了,也暗自向金花瞅了一眼,应道:‘’这么漂亮的小妹,自然喜欢。‘’金花听了,心头升起了一缕甜蜜的感觉,低头抚弄着自己的衣角。陈玉菊话锋一转,向金花问道;‘’金花小妹,你意下如何?‘’金花不便明言,小声应道:‘’一切听大嫂安排,只是担心我老爸那个老顽固不肯答应。‘’陈玉菊笑道:‘’如今什么时代了,只要你自己中意就好,至于你爸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服他。‘’

恰好,陈唐端着一盘卤牛肉来了。陈唐摆好菜,将左手握着的开酒器递到右手,把红酒打开,依次给众人倒上,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匆匆忙忙去了。不一会,陈唐陆陆续续将菜上齐,还特意到后厨要了一盘麻辣凤爪。乔光田与陈瑞生也借酒攀谈起来。金花陈玉菊斯斯文文的嚼着凤爪,直呼好吃。陈瑞生闻声微笑着说道:‘’好吃多吃点,以后常来,我还请你们,南门口还有很多精美的武冈小吃,还有南门口的米粉更是一绝,传统美食,誉满湘西。‘’金花也不搭话,使劲点了点头,又夹了一个卤猪蹄搁在碗中,象个小孩子似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神色。陈玉菊又趁言邀请道:‘’小弟,你这么盛情,我也想请你去我们乔木村玩几天,让你也尝尝我们乡下的美味。‘’陈瑞生连连说道:‘’好啊!好啊!只是我要先向叔父母禀告。‘’陈玉菊又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金花在旁边坚起耳朵听到,暗自高兴。

饭后陈瑞生结了帐,让金花他们在酒楼稍等片刻,自己跑回家向叔父母禀告去了。陈瑞生叔父母得知有姑娘喜欢上侄儿,非常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去乡下。

太阳下山时份,陈瑞生随金花他们来到了乔木村乔家老宅,向布依母和翠香施礼道:‘’见过婶娘和小妹。‘’布依母母女俩不知道咋回事,便齐齐瞅向陈玉菊。陈玉菊便娓娓动听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布依母母女俩听。布依母母女俩听了,替金花高兴,但是知道黄大山很执拗,心想怎么才能让他同意。陈瑞生很机灵,见面就‘’伯母,小妹‘’的叫得热乎乎的。布依母听了心中非常暖和,就说:‘’瑞生啊,你这几天就在这里玩耍,后天是翠香出嫁的日子,送送你妹子。‘’陈瑞生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收亲的时间很快到,傍晚郎客来了二十人,炮火连天,热闹非凡。布依母请了两个厨师,连夜办了酒席款待了收亲队伍。第二天又款待众人吃了早饭。十点多时,收亲队伍就燃放起鞭炮大炮,催促新娘上轿。翠香与布依母依依不舍,过了很久,才在陈瑞生的相送下上了花轿。一行人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地往乔家大院而去。乔光田陈瑞生和陈玉菊走在乔文化前面,一路上唠唠叨叨说着翠香的种种故事。到了乔家大院,亲朋好友早已聚集一堂,见到花轿到了,大家起身相迎。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身戴大红花的乔正从花轿中扶出盖着红头巾的翠香,慢慢的步入大厅。

乔文化看看吉时快到,走到厅前,主持结婚仪式,首先招呼大家入席,让新郎新娘拜了堂,将新娘送入了洞房后,宣布开席。陈瑞生与娘家人坐在一起,被乔文化以舅爷的身份要他在上席。众人划拳猜掌推杯换盏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待到酒过三巡,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未时,客人们红光满面,陆陆续续告辞而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一年过去了。民国七年六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子时三刻,翠香产下一女一男两个婴儿,姐姐取名乔玉花,弟弟取名乔时平。

姐弟俩三岁那年,翠香给姐弟俩洗澡时,姐姐背上忽然现出一只蝴蝶,遮了大半个背部。翠香便唤来乔正,。乔正也不明白,只记得姐弟俩周岁那年,打留年的八字先生说姐姐长大后肯定是个聪明贤慧之人,婚姻却在远处,说到弟弟时平,八字先生不知怎么说,只说需要好好调教才行。当时乔正有些疑惑,此时想起八字先生的话来,又想起平日里乔玉花聪明伶俐,乔时平却有点痴呆,似乎觉得有些征兆。待到姐弟俩十五岁时,玉花身中大邪,乔正翠香求遍远近名医,吃遍神丹妙药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好请了个叫黄半仙的阳师。阳师信完神后对乔正说:‘’乔正啊,此女聪明过人,根基深稳,大命无忧,小灾难去,需刻观音菩萨面前寄名免灾。当夜,黄半仙给乔玉花许了心愿,明年九月十九日带她去寄名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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