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槐镇
清欢路经小镇时,天色已晚。又是盛夏时节,蚊虫叮咬着实难以忍受,他便打消了在林子里过夜的念头。
恰逢十五,月色正明。他借着这月光,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前方石碑上的字“槐镇”。这镇倒也名副其实,镇里镇外,随处可见的便是槐树,形状各异,在这夜里也有几分诡异。
清欢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走进了镇。“这镇里的人倒是淳朴的很,竟是日落而息,呵。”看着不露半点灯光的屋舍,他无奈地调笑道。只是多半觉得这笑声有几分瘆人,便不再言语,却也仍旧信步向镇里走去。
这镇本就不大,不一会儿,他已走到镇中央。纵然镇中的老槐树高大奇异不同寻常,清欢的心思却从未在它身上停留片刻,全然被它身后的老屋吸引。
“终于瞧见些灯光了!”他的话还未落下,老屋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的姑娘走了出来。见到清欢,竟无半分惊讶,仿佛寻常事情。
女子声音柔柔地,问道“公子是借宿的吗?“
“呃……我“清欢还未说什么,女子就打断了他的话。
“镇里的人都歇息了,也只有我家能借宿。家中仍有几间空屋,有些简陋,若是公子不嫌,就随我进来吧。”
看见清欢有些许犹豫,女子调笑道“公子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清欢不好说什么,便随女子进了老屋,这才发觉屋中还有人在。听见有人进来,那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不发一言。
女子说到:“爹,这是借宿的客人,我引他到后面的屋子去了。”
那人依旧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女子便带清欢去了后院。
另一番景象
后院里也有一颗老槐树,只是好像没外面的大,没外面的奇。风一吹,不知从哪传来“铛铛”的声音。
清欢仔细一看,发现屋檐下竟挂着许多铃铛,铃铛下面又系着些小木牌。他不由地抓住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沉川”二字。
“那是之前留宿客人的名字。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借宿人家,无需房费,留姓名便可。按规矩,公子也应留名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清欢身旁。突然的声音倒惊着了他。
“清欢”
“清欢……不错的名字“
“不知姑娘芳名……“
“岁暖,我叫岁暖“女子答道。
清欢微怔,但很快缓过神来。“姑娘的名字也很好听呢!是这间房吗?我自己进去便可,不劳姑娘了。“
岁暖笑了笑,垂下眼眸,“那公子好生歇息吧。“
“多谢姑娘!“清欢抱拳,又觉有些不妥,却发现岁暖已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清欢神色复杂,略一思索,才走进屋里。
屋中的摆设虽有些简陋,却好在整洁。赶了一天路,他也累了。整理洗漱完后,便很快入睡了。
镇中死尸
清欢清晨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正迷迷糊糊,房门突然被踢开。
“把那个过路人交出来!“
“绞死他!绞死他!“
“还我妻儿性命!“……
清欢正欲开口,不经意间瞥见岁暖。此刻的她全然变了一个人般,冷漠、阴狠,不复昨晚的娇柔。
“先静一静。“岁暖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说到。纵然有人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怒瞪着清欢。
“绑起来,老槐树。”岁暖丢下这几个字,便走了。
屋里一下子又吵了起来,清欢还在迷惑,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不由分说便将他捆住,一齐抬出去。
他不知想什么,竟也没挣扎,只是一直沉默。
经过昨天夜里停留的地方时,清欢发现一个空白的小木牌,没有刻字。
清欢被抬出老屋后,才看得清面前的老槐树,当真是高大,枝叶繁盛,墨绿的颜色让人有些不适。
到老槐树底下后,那群男子便将他扔到地上,折腾一番,又把他绑到树上。
岁暖早已在老槐树边,一群人拥着她。她只是冷冷的,辨不出悲喜。
“姑娘,这是何意?“清欢疑惑地问道。
“我叫岁暖。“
众人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说什么。
“……岁暖姑娘,不知为何这样对我。“清欢略一迟钝,又问道。
一个面容凶猛的男子冲出来,吼道:“为何?!你杀我妻儿,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你!“男子说着就要冲上去。
“慢着。“岁暖出声制止了男子,”古伯,伯母和侄子死了我也很心痛,只是需知晓他因何杀死他母子二人。这外乡人来路不明,也不知他有何目的,若是……“
“是我冲动了,祭师说的在理。“听到”来路不明“这四个字,古伯也有些忌惮,又何况祭师亲自发话,也不得不从,便不再冲动。
看到古伯冷静下来,清欢才道:“我并未见过你的妻儿,更何况杀他们,不知你因何认定我为凶手?”
“我看到昨晚你出去了。”岁暖冷笑,“你既是外乡人,在这里自然没什么熟人,为何半夜出去,又恰巧古伯妻儿惨死,你是最有嫌疑的。”
听到岁暖这样说,众人便纷纷附和道:“既是祭师亲眼看见了,便不会有假,定是这歹人杀害的古伯妻儿!罪大恶极!”
“烧死他,烧死他!”众人又开始叫嚷起来。
清欢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里有几分嘲弄。
岁暖也不在意他的神色,摆了摆手,说:“先押起来,今晚举行祭祀。“之后便不再看他们一眼,进了老屋。
祭祀盛事
清欢被扔进柴房大约五个时辰了,他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不能动弹。
突然,柴房门被打开了,岁暖走了进来。如昨夜一般娇弱,仿佛白天的人同她是两个人般。
不过岁暖一靠近他,他就感觉到了那股阴冷的气息,好像从小生活在黑暗中一样。
“清欢?真的是好名字呢,和你在一起的人,也很欢喜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无需明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清欢有些奇怪,随即又笑道,”何必假装呢?祭师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从我进入镇子的那刻起。“
“灭兽师清欢公子的威名,谁人不知呢?却不知公子,何故来我镇?”
“你这人当真奇怪的很,既知我是灭兽师,便知道我的使命。”清欢不以为意的回答。
“使命……”岁暖笑到,“那么,有些事情,还要多劳烦公子。对了,岁暖这个名字,你难道不熟悉吗?“
未等清欢回答,岁暖便离开了。
夜里献祭
清欢被押到老槐树时,附近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岁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即开口说道:“据本祭师同一众长老调查,发现此人竟为灭兽师,放言要屠尽我镇中兽人,实在狂妄!杀害古伯妻儿便是证明。而今你既已落到我们手里,便是死路一条!“
岁暖话音刚落,古伯便喊道:“管他什么灭兽师杀兽师,既是杀了我妻儿,便决不允许他继续活着!“
清欢却无半点惊慌,倒像是在看一场闹剧,这剧如何发展,全然与自己无关似的。
“开始!“岁暖一声令下,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便拿着绳索向清欢走去。
“祭师英明!祭师英明!”
“祭师虽然年轻,却杀伐果断,睿智冷静,令人钦佩!”
“是啊,不像她妹妹沉川,居然做了我族的叛徒,还怀了灭兽师的种。”
“还好大祭师毫不偏袒,绞死了那个女人,不然,谁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
“对啊,大祭师英明,必定能助我族重回巅峰!“
人群中嘈杂一片,但不难听出都是些恭维岁暖的话语,又或许并不是恭维,而是真心的夸赞。
岁暖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在听到沉川的名字时,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纵是转瞬即逝,却被清欢瞧了个分明。
这些话自然也落到了清欢耳里,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便笑着道:“真是好笑,区区铁索也想困住我,本公子玩累了,就先走了。
“清欢身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松开,他悠然倚在槐树上,正欲离开,”对了,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各位,想必也知道后果了吧,恩,本公子就发发善心,给你们几天时间逃命。“说罢,便消失不见了,只有几片叶子抖落到地上。
“哎,对了,那棵槐树真冷,适合避暑。“清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先是一片寂静,之后便是恐慌。
岁暖似是毫不在意,说到:“若是灭兽师能被轻易处死,那便也算不上什么灭兽师。不过,今日我族人已不复潦倒,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听到此话,众人又似醍醐灌顶,慌忙跪拜,大呼:”祭师英明!“
岁暖便不再多言,独自进了老屋,也不理身后一片感恩戴德之声。
“何苦呢?“
岁暖看了眼父亲,他却依旧低着头,好似没说过刚刚那话一般。“我不知道,谁对谁错,谁能说的清呢?“
父亲叹了口气,说到:“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阻拦,也算是……补偿你母亲了吧。”
听到他提起自己母亲,岁寒脸色一沉,道:“你不配提我母亲,何况,现在,我为的,不只是母亲了。”说罢便离去了。
而他父亲听到这句话,也一下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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