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白帝彩云间 太白的再度出发

公元759年，

两岸高耸，险峡夹江，小舟一叶。

自入冬来，江面水雾笼罩。

自入三峡，行程险关暗障。

自获罪起，人生已是惨淡如斯。

1

此时的李白正在流放夜郎的途中。途经三峡，已是冬季，开阔的江面渐渐变得窄，头顶青天也只留一线，两岸山岩变得陡峭凶险，峻峭的岩石上，仿佛一只鸟都立不住。

三峡行船，本就艰难。奈何又是冬天，寒湿透过衣服刺入骨髓，江面的雾气氤氲在峡中散不开，模糊着前行的视线，身前身后皆茫茫。

五十九岁，或许在太白心中应该早已是“功成名遂身自退”的年纪。在他的规划中，自己应该入名川大山抑或是归隐沧海了。

所有的天才总是生不逢时。越是天才越是如此。当一切都无法阻挡才华和理想时，命运总会让其不幸，然后任时间还其公道，成就千古的名声。

2

湍急的江水，自西往东，流逝时间，沿途激起水浪，不知哪一朵浪花是哪一年，不知哪一颗水珠是哪一篇。

记得二十四岁那年，渝州山城，“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壮志勃发。

也记得二十五岁时，出蜀，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更记得第一次出三峡，渡过荆门时的“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彼时的太白意气风发，前路开阔，翘首东望，天地任来往。

往昔历历，沉沉浮浮。

3

安史之乱祸起，大唐盛世终结。

报国事大，不愿深居庐山的太白下山，投奔永王李璘。

“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

他踌躇满志，以为能一抒抱负，“奋其智能，愿为辅弼”，成为像谢安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永王东巡歌》更是抒发了太白建功报国情怀“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永王擅自引兵东巡，导致征剿，兵败。

李白也浔阳入狱，长流夜郎。

4

昨日已成梦，今朝作水流。

流放途中，夔州的停留，竟喜从天降！他幻想着朝廷既然赦免他必将重用于他；他幻想着自己还能建不朽之功，还大唐以盛世；他心中的大鹏会再度展翅。不只是赦免后的惊喜，更是人生的再度出发。如同年轻时出蜀一般，太白胸中仍怀有济世的大鹏之志。劫后余生，还是当年的少年郎。

回去，顺流东下，再度出发。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春水初生，轻风如许。

辞白帝兮驾彩云。

只听得：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两岸已是青山，纵猿啼不住，心似轻舟，已过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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