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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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看到密集的铁轨，停留在陌生但又觉得熟悉的车站，都会产生一种像是回家，又是远行的感受！

  很喜欢车站，有停留的，有路过的，有的只是听说；每天都在等待和送别，人的来来去去让车站像有了生命一般。

  想起那年父亲送我从乡下去一个小城，叫小城因为真的不大，城南到城北开车20分钟就走完了。但对那个年纪的我来说，它叫外面的世界，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出去工作。

  那时候还是老的绿皮火车，旁边散落几个卖小吃的摊位。站里座位不多，人们在外面抽着烟，扯着嗓子说话，吆喝声穿过深秋温暖的阳光散落……

我和父亲找了一个朝南的墙根，蹲那晒太阳。他把旱烟卷上点着，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想来，和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看着他的侧脸，想起都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帅气，白净、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

  父亲抽着烟不说话，我捧着一本哥哥留下的日记，里面写了一些他在外面的生活；有时候很长的一段，有时候只言片语的，看着日记离他很近，他也在外面的世界。哥很早就出去工作了，偶尔往家里寄封信，定期回来探望，问问我的功课，说你要好好读书……日记本我保存了很久，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健忘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模式吧，或者是记忆的封锁。一些人和事会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像是放电影一样清晰的重演。

  今天在车站又想起那次父亲送我，叼着烟蹲在那，穿着洗的发白的蓝布褂子，眼睛看向前方。如果日子可以倒回去，那天我一定会和他多说说话。

  他去世很多年了，虽然不爱笑，但我记忆里最多的却是他笑的样子。有一次从外地回家，刚到大门口就喊着：妈，我回来啦！他从屋子里跑出来，扎着一条围裙，眼睛笑的弯弯的，说：你妈出去了，我去给你找她……

  后来我离开了小城，去到更大的城市。更大的城市变成小城后，又去向另一个地方。从家乡到小城的火车是46分钟，那46分钟却是我走过最长的旅途；载着儿时的梦，和对未来无法预知的不安、兴奋、还有期待。

  火车的轨道延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它回来时好像一切都和昨天一样……生活是一张单程票，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