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生命木之心》 读后

        实物是一套三册的书,在网易蜗牛读了“上”后,很想看纸质书,于是就在自己馆里去找。谁知“中”被借走了。只能继续用手机看书,接着再看纸质书的“下”。

        我一直觉得刚读完一本书,余韵未消,是头脑发昏之时,因此所做出的判断或者评论多是一时冲动之举。而当有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才能更加客观、理智地来谈感想。而且此时能记住的,几乎就是自己所能收获到的,并能永久保存下来的记忆。我甚至觉得此举与张三丰教张无忌太极剑时,让他忘记剑招的指导有着相似的深意。将有形的东西融入人的思维、行为,不以形来展示,而以神来让别人体会。

        啰嗦太多了。

        《树之生命木之心》的内容是日本三代宫殿木匠的采访笔录。天卷采访的是日本最后的法隆寺宫殿大木匠西冈常一,地卷采访的是西冈常一唯一的弟子小川三夫,而人卷采访了小川三夫创立的鵤工舍里的木匠。

        西冈栋梁是家里的第三代栋梁,所谓栋梁就是在一个工程里的总负责人。从选材,用人,控制工程进程等等一系列的内容都是他的工作和责任。大约五六岁的时候,他就被身为栋梁的爷爷带到了施工现场,虽然是被爷爷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但是小时候也有过羡慕别的小朋友在玩耍,而自己只能呆在工地上看别人做木匠活的阶段。后来读的农林方面的大学,也是在爷爷的要求下选择的。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读农林,后来才明白,在木结构建筑修缮前期,选择树木,以及对建筑地的土质,环境等都需要这方面的知识。

        西冈栋梁关于树木癖性的讲述,其实和孔子的因材施教一脉相承。根据树木的特性,原本长在哪个方位的树木,就讲其用在建筑的哪个方向。而且因为使用的树木是长了上千年的扁柏,且这种树越来越少,因此要小心翼翼,十分珍惜,所以更要充分利用,不能浪费。

        当然,有一点我也觉得奇怪,日本找不到上千年的扁柏了,竟然在台湾找到了,并且买到了。按理说,这种树木是珍稀,并且该被保护起来的吧,为什么台湾能卖呢?

        树之生命可达几千年,但建筑的生命如果使用了这棵树,也只不过千年。所以究竟该怎样呢?用长久之生命换得一时之居所,这个难道是肉体和精神的拉扯吗?而且反过来想,如果用的是上百年的树,那么木建筑不停地坏,工匠不停地修,这种木匠工艺不就更能传承么?也不会出现断档。

        西冈栋梁关于经验的讲述也十分有意思。作为一个具有现场实践经验的工匠,与一些所谓建筑师的争论,可看出现代社会一些人光看理论,不重实践的现实。幸好西冈栋梁具有长久培养起来的丰富经验,有深厚扎实的基本功,才能在理论与实践的争论中,坚持自己的主张。否则所谓的什么头衔就能把人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发言权。

        宫殿木匠的传承制度很传统。我看文章的叙述,颇类似郭德纲收徒弟那种。徒弟住在师傅家里,需要帮师傅做家务等等。都是磨人耐心的事情。且没有收入。后来在小川三夫收徒弟的时候虽然还有入门需要做家务,帮人做饭的事情,但是是有收入的。

        小川三夫是西冈栋梁唯一的徒弟。在小川三夫入到西冈栋梁的门下,有一天吃饭的时候,西冈栋梁和家里人说,小川是我唯一的徒弟,在辈分上,应该比你们高,因此小川坐的位置是仅次于西冈栋梁的。(大致是这个意思。)

        西冈栋梁有一处的讲话让我十分感动,他说,由大家来继承自己的手艺感到很放心,并且感谢大家。人只是一个躯壳,而脱离了躯壳的精神,比如手艺这种可显形,又可隐形的东西才是可以永远传承下去的。在这里,他把自己当做一个手艺的承载物,而并非是自己所具有的属性。因此,人未来没了,但无形的手艺却能流芳万代。

        小川三夫是一个在传统中有创新的人物。他创办了“鵤工舍”,是专职教木工手艺的工场。因为宫殿木匠是一个专职的职业,身为宫殿木匠有自己的传统,他们只接宫殿的活,不做民房的工作。这也限制了他们的收入来源。所以西冈栋梁家里的地都被卖了,甚至一度贫困。

       在小川三夫创办了工舍后,收了很多徒弟,且来去比较自由,还有工资。不想干了,可以离开。但是入门来必须在一段时间内做家务、煮所有人的饭。且在工舍里只能看,不能上手。在刚做家务的阶段如果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需要继续做家务、煮饭。

        采访的内容其实很浅显易懂,且大多是我们小时候就知道的。比如磨刀不误砍柴工,在木匠看来,首先是要磨好自己的工具。因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工具,且打磨的要求十分高,有时候自己觉得很不错了,其实在更高水平的人的眼里,根本不合格。再有是心理学上学的,就是要用身体去记忆。人的大脑记忆可能会消失,但是肌肉记忆却仍会保留下来。更让我觉得惊叹的是,一旦徒弟可以进入对木料的加工阶段,那么一上手,使用的就是很贵重的木料。因为只有使用很贵重的木料,徒弟们才会更加认真,更加严谨地对待。因为木料的珍贵不易得。

        最后,也是最极端的,就是西冈栋梁在教小川三夫的时候,要求他不要看新闻,不要看报。只关注自己的工作。这与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曾经的人能读成大家,是因为信息传输不发达,接收不到外界信息的原因么?所以现在看看我们这些被手机、电脑和铺天盖地的信息充斥着生活的人们,是不是太累了?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我肯定是被以前一本翻译过来的外文书打击,造成了心理阴影,特别厌恶看外文翻译书。所以这么多年,能让我读完全本的翻译作品真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本书,大概是我这么多年看完的为数不多的翻译作品。最近又看完了野岛刚的《谜样的清明上河图》和《两个故宫的离合》,倒是看出一点味道来了。

        前几天被朋友一个一个问外国作家,一个一个我都说没看过他们的书,比如马尔克斯,比如博尔赫斯,比如里尔克……孤陋寡闻的我啊,还有一个新天地等着我去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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