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冰雪浅见译文】
孔子说:“仁很远吗?我想要仁,仁就到来了!”
1.什么是仁。论语出现N次,大学中庸里也有一些论述。孔子针对仁给出不同弟子有不同的解释,而且不同语境下教化功能也不同。这里的仁其实我理解是良知良能。它就在你的心里,一举手一投足皆可行仁。你一动念之间要孝顺父母,你叮嘱孩子们买条鱼或订个蛋糕,就可以给老妈过生日了;你在路边看到残疾人讨要、掏出硬币的瞬间你已恻隐之心发动……
想到孔子关于“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的教诲,就明白了:当你需要帮助,有人愿意推己及人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关心支持一下你,你感受到对方同情和关爱之心,这就是一念升腾的“仁”。一念生,仁之至,很简单的道理,但坚持做起来并不简单,孔子说能坚持的也就颜回,“三月不违仁”。
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作为个体的我们太渺小,沧海一粟,被大浪裹挟前行。有时候你会觉得一直坚持某个理念还真的需要恒毅的勇气。真的,其实人最可怕的非他人毁誉,而是不能坚守自我,自我背弃,对良知仁德的背离。“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毁之而不加沮”,这样的人必定有一个强大的自我、非如此不可的冠军之志;这个自我必定有着对仁德崇尚的执念坚持。如包咸曰——“士弘毅,然后能负重任,致远路。”
2.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孔子曾经委婉批评一个弟子,“中道而废是不能、今汝画是原地踏步”。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次,冉求对孔子说:“我不是不喜欢老师的理念哦,只是因为我能力有限,实在是做不到啊!”孔子说:“如果你是因为能力有限而做不到,那叫半途而废;而现在你根本没开始做,画个框框原地踏步就说不行傻不傻呀!”
论语里也有类似的句子。“康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孔子说还是不思,真思念的话怎么会远呢?一个人或一个事业,倘若你有时时放在心上的话,空间和时间都不是问题。
《孟子.梁惠王章句上》里说:“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不是无能力做而是不愿去做。
孔子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朱子:“非弘不能胜其重,非毅无以致其远”;孟子兴发“天下溺矣,援之以道”之志;儒家的生命关怀与弘道使命,主体就是要唤醒人本有的这份仁心、指出每个人应行的道路(仁道),让每个人都能了解生命的价值所在,进而努力完成每一个独立自我的生命实践。
可,即使仁心每人皆备,一念既得易,但依仁心而成德成道,却需要一生行路完成,期间滞顿险阻甚或倒退焉能预知,所以即使被一一问及,孔子也不轻易肯定哪位弟子做到了“仁”。“理可顿悟,事须渐修”,大义难行路虽难,所幸我们一直在路上!流光苦短大道不废,上下求索路途艰辛,可未来一定会是光照渊懿美茂、一切生气勃勃。
【附录参考】
朱子曰:仁者,心之德,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为远者;反而求之,则即此而在矣,夫岂远哉?
包咸曰:仁道不远,行之即是。
程子曰:为仁由己,欲之则至,何远之有?
张栻曰:仁岂远于人乎?患人不欲之耳,欲之斯至。不曰至仁而曰斯仁至矣,盖仁非有方所而可往至之也。欲仁而仁至,我固有之也。
《论语稽》曰:仁即此心生生不已之理也。生理具在人心,心欲仁则仁矣,何远之有?
《论语正义》曰:此“求仁得仁”之旨。《孟子·尽心》云:“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欲仁”即宜行仁,夫子告颜子以“克己复礼”为仁,即此义。
刘宗周曰:手欲恭便恭,足欲重便重,事亲欲孝便孝,事长欲弟便弟,此欲仁仁至之实也。人终日欲仁仁至,却只坐在暗中,故圣人醒之。
钱穆曰:仁心仁道皆不远人,故我欲仁,斯仁至。惟求在己成德、在世成道,则难。故孔子极言仁之易求,又极言仁之难达。
《四书解义》曰:此一章书,是孔子勉人求仁也。世之惮于求仁者,皆以仁为远而难求。仁果远乎哉?盖天下无无心之人,亦无无仁之心。是仁乃本来之良,人所固有,但人蔽于私欲而不知求,遂流于不仁,而以为远耳。若能以一念之觉反,而求吾固有之仁,即此有觉之中,天理来复,是欲之斯至,无俟他求也,而又何远之有哉?要之,仁具于心,得之易,失之亦易。人能时时提醒,在在操存,则一念欲之,一念之仁也;念念欲之,念念之仁也。由此而进于天德之纯,亦惟存乎一心而已,可不勉哉?
徐英曰:“人之生也直”,言人性之本善也。性善者,仁也。仁者,本心之全德,与生俱生;不仁者,放其心而不知收,所谓“舍之则亡也”。然既本心所有,操之则存,操存之功在我,故曰“仁远乎哉”。
《论语集解》《论语集注》《论语注疏》《癸巳论语解》《论语会笺》《论语正义》《论语新解》《论语学案》《论语稽》《四书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