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要做旧闻,我们以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时代变好,从敢于去揭开藏在过去中那根“惊人”的线开始。
文/极简的阿炳
前言
惊悉,为应对后疫情时代的内需,相关部门在酝酿降物流成本的大事。
极开心,大喜讯。关于经济,好久没有令人开心的信息出现了。
可就在昨天,有人告诉我,说看到2009年我写的一篇有关油价的评论,跟今天的事实完全吻合。问我,怎么未卜先知?
心,被猛戳了一下。
说真的,十一年前的我是不可能知道今天的油价税费情况的。
2009年,政府出台关于油价改革的方案。方案有“降油价,降物流成本,改善营商环境,激活内需”的意思……
我本该叫好才对。
就像今天,惊悉为应对后疫情时代的内需,政府又在酝酿降物流成本的大事了一样。
我首先应该叫好。
那一年恰逢经济危机,人们普遍认为,方案的出台,与应对危机有关。
而当时感觉,方案看似应运而生,其实不然。
但那一年我没有叫好,而是提出置疑。
就商业逻辑,对方案进行了一番推演,并提出置疑。
我是相当不愿意、也不希望油价改革,朝着我的推演前进的。
微观上,它不符合我作为车主的利益。宏观上,也不符合启动消费的大计。
我希望自己的观点是错的。
但令我极度失望的是,十年前的判断,我对了。
从未想到会因为判断对了一个事情,让人如此难受……
回顾
背景资料(太长、节选):
“成品油价税费改革方案”之
关于燃油税费改革
(二)成品油消费税单位税额安排。汽油消费税单位税额由每升0.2元提高到1元,柴油由每升0.1元提高到0.8元,其它成品油单位税额相应提高。汽、柴油等成品油消费税价内征收,单位税额提高后,现行汽、柴油价格水平不提高。
“成品油价税费改革方案”之
关于完善成品油价格形成机制
国产陆上原油价格继续实行与国际市场直接接轨,国内成品油价格继续坚持与国际市场有控制地间接接轨,建立和完善既反映国际市场石油价格变化和企业生产成本,又考虑国内市场供求关系;既反映石油资源稀缺程度,又兼顾社会各方面承受能力的价格形成机制,促进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
国内汽、柴油出厂价格以国际市场原油价格为基础,加国内平均加工成本、税收和合理利润确定。将现行汽、柴油零售基准价格允许上下浮动改为实行最高零售价格。最高零售价格以出厂价格为基础,加流通环节差价确定,并将原流通环节差价中允许上浮8%的部分缩小为4%左右。国家将继续对成品油价格进行适当调控。
……
影响
下面是2009年发表在《汽车时尚报》上的旧文,后被多家媒体转载,今原文照录:
《接轨的尾巴——论油价税费改革与国际接轨》
酝酿十年之久的油价税费改革终于在年初有了定论——与国际接轨。
于是欢欣鼓舞,大小报章展开热评:油霸王终于向民生作出了让步,哪怕这个让步只是“初步”的。
且慢高兴。
成品油税费改革方案中有一个要点:“国产陆上原油价格继续实行与国际市场直接接轨,国内成品油价格继续坚持与国际市场有控制地间接接轨”。
不要小看这一句话,它针对的是两个全然不同的群体:一个是炼油企业,一个是消费者。
直接接轨的是炼油厂,有控制地间接接轨的是消费者。
假若你还不能明白,那就简而言之:炼油厂的原油随行就市,成品油的零售价则需看中石油、中石化心情。
若还需进一步解释,则可以认为,石油加工环节利益越来越稳定,成品油销售环节定价则依然与成本无甚关联。
说到这里,很多人脸上可能会写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毫不奇怪,问号已经写了很多年。
不要因为一个税费改革的方案就以为世界发生了改变。艰辛如为人母,不过十月怀胎。
税费改革是一个怪胎,它在相关部门的肚子里怀了十年。
我们一直只能听到胎音,看不到它的形态。现在终于有幸看到全貌,却不料它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
怀胎一怀十年,暂且不去怀疑做母亲的便是妖怪,那太残忍。但总得有一个理由来支撑——问题出在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十年前就已提上议事日程、并且几易其稿,说明它是十分重要、甚至刻不容缓的事情。
把一个刻不容缓的事情办了十年,高昂的行政成本和公共成本谁来埋单?
耐人寻味的是,依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件》——此事又绝对关涉民众切身利益——一个完全应该公开的过程为什么没有公开?
不仅应该公开“所易”之稿的文本和过程,还应公开谁在作怪和作怪的意见。
举世瞩目的改革开放才三十年,一个油价改革方案就费时十年,作为一个中国人,无论如何都欢欣鼓舞不起来。就像一个人活到三十岁,梳头花掉十年,洗脸、漱口、吃饭就已不够时间,生命还有何意义可言?
原本最爱看科幻片,而且总是能猜到每部影片最后要留一条大大的尾巴,辟如著名的《异形》。正因为有了关键性的尾巴,才能衍生出新的变种怪物,从而又才能衍生出一部新的惊悚科幻电影。
当然作为电影,我为有一条尾巴而高兴,间或内心还充满期待地关注着续集预告。
那心情却不比今天所留下的尾巴。
它“有控制地”而且“间接”。
如果这个尾巴不割除,真应了预言“经济越发达、人类越退化”了。但若割除它,按“十年”效率计,砍去“有控制地”至少得再花十年,去掉“间接”又是十年,恐怕真正的税费改革,一代人都无法在生前实现。
至于为什么要有控制地间接?如何“控制”谁来“控制”?又似乎无须讨论。(全文完)
后记
十一年后,一切都不幸被我言中。
能说明什么?仿佛什么也不能说明。
能说明的,是我此刻的心情:写了一篇未卜先知的“牛逼”文章,我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当然,还能说明一些,比如人民很有大局观。
在国内疫情形势放缓之后,恢复公路收费的信息和文章在一个叫“高速通”的公众号发出后,下面一派叫好:
我爱我的祖国,支持收费!
支持,大力支持!
感谢政府,感谢替老百姓着想!
后面的点赞数整齐划一,全是“8”、“10”、“12”……
还能说明一些,比如“老百姓”的幽默感太惊人:
“国际涨,我也涨,国际对我有影响!国际降,我不降,我跟国际不一样!”……
还能说明一些,比如满大街“找消费”的1997年至2002年,好心好意的启动消费、“送家电下乡”等措施,仅因为相关部门制定政策时“算漏了”农电电费高昂,所以未见成效……
2009年再启消费、花50亿“送汽车下乡”等措施,同样又因为相关部门制定政策时“同样算漏了”过路过桥费、高昂的油价等等,同样收效甚微……
另外还能说明什么?
也许再过十年,我还能再写另一篇文章:尾巴成长记。
我是说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