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情结

电影来喽,演电影喽!孩子们笑着跳着,互相追逐着,把要演电影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大街小巷,大人们看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开心的脸上挤满了皱纹,老人们也豁着牙在地上敲着拐杖,跌落了一地的岁月沧桑。

下午,放电影的叔叔就做准备工作,三米见方的白色幕布挂在了一家房子的背后,幕布对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放好了摄影机和发电机,旁边围着几个帮忙的年轻人,小孩子们好奇地研究着、讨论着机器里到底有什么,怎么可以让人在一块白布上各种表演,有的孩子发誓说长大也要做个放电影的。

1990年那个时候,村里还没通电,家家户户都点着煤油灯,有时候村里供销社煤油也断货,还得骑自行车去十几里外的村子里买。家里的几根蜡烛平时舍不得用,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或买不上煤油的时候用。也有两家人的光景比较好,家里安了风力发电,带着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

我记得那年有部电视剧《雪山飞狐》热播,勾得大人孩子每天就盼着天黑。其中一家人家里每天都挤满了人,那是要收费的,每人一毛钱。另一家男主人是老师,孩子们都不敢去。盘腿坐在地下的孩子们不时摇着酸困的脖子,两眼直蹬蹬盯着柜上的电视;炕上坐满了的七大姑八大姨和挤不进家爬在玻璃外的人,都虔诚的像圣教徒在听教父布道。所以,两到三个月的一次电影对从早忙到晚的村里人来说是一种奢侈,也给沉闷的村子带来了一点活力。

还记的有一次去奶奶家,路边几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说晚上要演电影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心砰砰乱跳。北方的冬天又冷又黑的早,人们都早早地躲进了被窝打发无聊,我兴冲冲地从奶奶家跑回来,敲开了左邻右舍十几家的门,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大人小孩都利索地穿好衣服,带上板凳,一群人相跟着浩浩荡荡地向演电影的老地方涌去,大家边走边奇怪怎么演电影听不见一点动静呢?我确定无疑地说:肯定没错,我听的真真切切。是不是还没有开或者是换地方演了?可是在村里转了一圈,没见电影的影子,只招来了几声狗吠,人们扫兴地往回走。大人们谁也没说什么,只听一个男孩子大声嚷嚷说: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唉,又气愤又难过,这时才想到人家是逗那个孩子玩的,结果让路过的我当真了。

村里的年轻人到冬天打工回来耐不住寂寞,就组织起来包电影。年轻的血液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沸腾和激荡,总能给沉闷的村子带来暂时繁华,不过看电影是付费的。

每到有电影看的时候,小孩子们是最快乐的了,主要是有平时吃不到的零食比电影更吸引人,瓜子、麻花、麻糖、玉米脆等勾引着孩子们的味蕾。最喜欢的是玉米脆,有一尺多长,黄、红、白、三种颜色的圆形空筒。举在眼睛上对着天空,只看见铜钱大的一片天;咬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简直是一种享受。

后来,县里拨款承包了电影,给乡里的各个村子循环公演,真是一件天大喜事,从此,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就成了公开的电影院。

孩子们带着羊皮垫子、旧门帘、小板凳,反正能地上铺的放的东西,早早地给家里人占好有利位置,有的孩子光顾着玩顾不上回家取东西,顺手搬来几块石头也算给家人占了一席之地,因此,离开演还早场地就被占满了。

太阳落山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人们也把家里的牲口安顿好了,就三五成群地涌向那个提供精神食粮的地方。大人们都坐在中间,还有的妈妈把不会走路的孩子也抱出来了,裹得像个小棕子似的小孩,高兴地拍着小手嗷嗷地叫;周围站着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也有邻村骑自行车来的。这个时候是年轻人的天堂,小伙子趁机和中意的姑娘表白,满脸通红的姑娘丢过去一个白眼,嘴角却漏出掩饰不住的笑容;我们一群小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招来大人们的一阵阵嫌弃声。

电影开始放映了,发电机嗡嗡地响着,机器里发出一束强光照在白色幕布上,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变的鸦雀无声。印象最深的是一部《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影片,那时我妈妈身体不好去外地看病不在家,电影里的骨肉分离勾起了我对妈妈的思念,哭的稀里哗啦。

现在家家都有电视、手机、家庭影院,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家看各种自己喜欢的大片,条件是好了,手里的遥控器却茫然失措地变换着频道,再找不到那时看电影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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