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一种想要在室外打完全看天气的运动,一种倘若风大一点甚至可以自娱自乐的运动,一种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无数幸福与感动的运动。我和羽毛球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和羽毛球最初的相遇,只是羽毛球本身,我看着这个这个插着一身羽毛的东西,一个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球的东西,再在脑海中浏览着那些真正可以称得上是球的东西,篮球,足球,排球,台球,还有地球,无数次的发出不解的疑问,为什么这个东西明明就不是一个球,确偏偏要叫羽毛球呢?
但不论为什么它叫球,但起码这个东西看上去也是乐趣无穷,于是乎自己自娱自乐的拿些这个球扔来扔去,时不时的用手掌排一排,探索着这个球玩法的奥秘,当我发现这个球不论开始是怎么丢或者拍或者以一种什么样奇怪的方式弄出去后,它最终都会让自己的屁股朝着前方直至落地而且会较快减速的时候,我仿佛看到新大陆一样,开始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球要做成这个样子。小时候对未知事物的兴趣就是这样的浓郁,也打开了我与羽毛球的恩怨情仇。
羽毛球并没有别的球那样的好玩,扔来扔去久了也显得很无聊,不像其他的球可以在地上滚的很远很远,可以拍,或者可以踢,扔在地上还可以弹起来,或者是只是简单的抱在怀里也显得乐趣无穷。但这个不规则的羽毛球显然并不能如此,掉地上也不会弹起来,也不圆润,拿着也不舒服,不小心踩一脚或者踢一脚,就仿佛一命呜呼,丧失了生命力。于是这个羽毛球便被我扔在了角落,久久不再问及。
后来我去公园玩耍,在这里,我再次目睹到了羽毛球,我开始发现他们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个拍子,将羽毛球在空中打来打去。那个我曾经捉摸不透的羽毛球,此时正在空中宛如一只轻快的猴子,在空中循环往复,来回荡漾。而比羽毛球本身更令人赏心悦目的,是正在打球的两位“舞者”,之所以将他们称之为“舞者”,是因为他们的步伐,他们的身姿,他们的挥臂映入我的眼帘之后,真的像是一段盛大的舞蹈,阳刚,活力,令人痴迷。那一刻,其中一位“舞者”矫捷的跳至半空,身体仿佛一幅拉满弦的弓,阳光洒落,击球,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上古图腾,又似传世名画。在那个瞬间,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项运行,并且相信,羽毛球将陪伴我一生。
终于有一天,我也拥有了一幅属于自己球拍,拿到球拍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在此之前,我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像只猛虎苍鹰一样,像小说中描写的“人拍合一”一样,一展雄风。或许这就是每个少年最初的英雄梦吧。可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或者根本就是天差地别。那在别人手中像自己手臂一样灵活的拍子,到了我手上,却变成了一只野狗,不听使唤。无数次我将羽毛球扔到空中,然后拿起拍子去挥,那羽毛球却好像有灵性一般,总是会恰好躲过我的拍子的击打,让我无奈至极。只有在无数次失败之后,那零星的几个终于击到,才让我有了玩下去的勇气。但也就是这样,我一个人,拿着一个拍子,那在空旷的地面上,正式步入了羽毛球的大门。
再次遇到我的堂哥,可以说是我羽毛球从胡乱打到有些规矩的一个转折点,我无法判断堂哥的水平,但对于当时的我,一个羽毛球小白来说,但凡会打一点,都将成为我羽毛球的启蒙老师,堂哥将他的羽毛球一点一滴的心得传授于我,并教我羽毛球的规则和技巧。心得与技巧,像武侠小说中的心法与武功,从内到外的为我洗骨伐髓,让我的羽毛球能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我学会了被堂哥称之为“下手式”发球,后来知道学名叫“正手发球”的动作,不再像曾经那样,将球抛至空中,再去击打。也开始变得能够接住堂哥打过来的好球,那一刻,我兴奋至极,那曾经英雄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堂哥走后,我便开始自娱自乐,拿着球拍对着墙壁打,让墙壁把球反弹回来,再接住,玩的也是开心至极,只是后来洁白的墙壁被我弄得黑咕隆咚的,父母也是开明,没有因此而责备于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会对自己小时的行为感到一丝自责,但更多的,还是对父母的感谢,没有扼杀我的兴趣,自娱自乐并非长久之计,于是也开始尝试着寻找周围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虽然也是入门不久,我却像个老师一样向他们传授着羽毛球的“精髓”,于是乎,在同龄人中,掀起了一股羽毛球的浪潮。可是正如老话所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和朋友一起玩,只有空旷的陆地,没有边界,没有网,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前辈的指导,这个运动便在悄然之间,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了。我们会把手臂挥一个大圈,然后把球回去,我们称之为“C字球”;或者将手在头顶绕一圈,然后再将球打回去,我们称之为“S球”;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打一个反手,却也要做出一个浮夸的动作,被称之为“白鹤亮翅”;而最平常的一种,就是等球离地半米高时,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球几乎平行着地面打到对面,我们称之为“平行球”。可也就是在这种奇怪的发展方向下,我和朋友们享受着羽毛球带给我们童年的快乐。
在这种奇怪的发展下,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高手了,仿佛世界都将被我踩在脚下,我无所畏惧。于是乎到了学校,我便开始去挑战我周围的同学们。那时真的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人挑战,就是挑衅,可否应战?当然应战!于是,时间约好,地点已定,咱们不见不散!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然而,当我使出自己曾经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平行球”时,得到的同学的评价却是“你不会玩”,听着我一头雾水,却也没有丝毫在意,我当然以为只是他们技不如人的嫉妒,所以一声冷笑,然后依旧靠着“平行球”的必杀技,挑战着各路豪杰,一展雄风。
直到有一天,我真正的站在了羽毛球的场地,开始知道了球在地面上的限制,不能太近,不能太远,不能太左,不能太右,而其中最击中我内心的一点是,不能太低,看着当时甚至跟我一样高的网,我恍然大悟,曾经引以为傲的“平行球”,原来在真正的羽毛球场地中,根本就过不了网。曾经的羽毛球毫无限制,如今却被困在了方寸之间;曾经只要对面接不住就是我赢,如今还要小心翼翼不能打出界外;曾经我想打多低打多低,如今却必须要打过中间那道在我心中仿佛高山一样的网,让人生畏。从空地到场地,难免有些不适应,但这就是规则,想要进这个圈子,就要遵守这个圈子里的规则。于是在这规则之下,我开始纠正曾经错误方向,向着正确的羽毛球之路继续前进。
随着时间的流失,我开始感受着人与球拍合一的美妙,感受着球拍变成手臂延伸的过程,让球随心而动,随拍而行,从此随心所欲,人拍合一。也开始召集着更多的人一起打羽毛球,一时间,晚饭过后,校园中便跳跃起无数的白色精灵,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赏心悦目,又不亦乐乎。哪怕高考在即,时不待我,我亦紧握球拍,悠然自得。劳逸结合,在那段可以称得上是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不经意间洒落在我世界中的一缕光明。
毕业之后,进入新的校园,体育课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每个学生都一样,大家上着同样的课,上课做做操,跑跑步之类,往往就是体育课的全部。然而在新的校园,体育课开始分项目,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项自己所热爱的运动进行系统的学习。毫无疑问,我选择了我最喜欢的羽毛球,在这里,我接受到了更专业的训练,老师的细心指导,耐心教诲,让我受益匪浅,渐渐的,我不再像少年一样,血气方刚,开始变得沉稳,不再追求球的快,准,狠,而是更加注重技巧,不再像战场厮杀的大将,更像是军营中的军师,不再依靠蛮力,而是利用兵法。卑而骄之、亲而离之、盛则避之、乱则取之,前后能相呼,左右亦逢缘,忙中偷得闲,闲中使得忙,以至不战而屈人之兵,方知纵横捭闔之妙,可谓枰纹善之善者。
第一次考试,考察步伐,前后移动,四点移动之类,对体力和速度都是极大考验。不过经过一年的努力,还算是卓有成效,体力,速度等身体各方面的机能,经过两学期的练习,都得到了质的的提升,于是轻松通过,并无压力。
可是在体育课的结束,老师却提出一种略显残忍的考试方法,两两对打,谁赢得多,谁得分高,令人胆颤。但在这看似残酷的考试下,却也是对我们的一种无形的激励,让我们专心致志,丝毫不敢马虎,也不空谈理论,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成年的身体,也依旧还藏着不服输的傲骨。人员已分,战场已定,八方豪杰,各显神通,在这方寸之地,展露着两年来的学习成果,与对手一较高低,有人速度极快,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沓;有人技法刁钻,时远时近,时左时右,掉个网前,令人措手不及。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之中,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凭着自己霸者不证的证明,来到了这最后的舞台,面对着最后的对手,内心只浮现出一句,“世界在我脚下,你也会拜倒在我的面前”。不过能走到最后,对方也是一样强大,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比分交替上升,气氛紧张至极。可是,在球场上,战斗之火在我体内流淌,那一刻,我的力量轰如雷鸣,我的意志浩瀚磅礴;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竞技了魅力,感受到了对抗的快感;我从未如此的畅快淋漓过。终于,我抓住了一个契机,对方的球划过我的头顶,看着那从我头顶划过的白色精灵,内心再次浮现出羽毛球最初给我的震撼,那小时候在公园里阳光普照下的飒爽英姿。我腾空而越,小腿弯曲,举起右手,挺起脊梁,宛若逐日之弓。内心回响,“我的双手在对你说,跪下!”,一记精彩扣杀,羽毛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凌厉的直线,只听应声落地,胜负已定。
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没感觉女生打球会又多好,曾经和女生打球,每一次都是凭借着自己对球的掌控,让对方能舒服的接到球,让游戏好能够愉快的进行下去。直到我遇见了她,她真的是美丽,一时间,思绪神游,怦然心动,内心出现了两个小人开始争吵,一个说,“你需要去问她要一个联系方式,尝试认识一下”。另一个说,“快去快去”。一向矛盾的两个小人,此刻却惊人的一致。
于是乎,我便走上前去。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么?”
“好呀!”
认识了她之后,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我问她,你喜欢什么运动?她说羽毛球。我说你打的怎么样呀?她说还不错。第一次听到女生这么的不谦虚,还真的是想切磋切磋呢。
后来我就把她叫了出来打羽毛球,那一天天气真的是极好,平时多风的天气那一天也是安静了下来,秋高气爽,太适合打羽毛球了,可或许是大家都感受到了天气的美好吧,于是平时还比较空荡荡的球场那一天就突然满了,我和她来回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一块空余的场地,这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天气?不过还好,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在这里碰到了我的同学,于是我们便两两组队,玩起了双打,我和她一队。我在她旁边,看着她接球时略显笨拙的步伐与仿佛拿不住拍子的手,确实是没有办法和她所说的打的不错产生联系。可是却发生着令人奇怪的事情,面对着她的击球,我的同学们却显得相当吃力,甚至接不住球,令我疑惑不已,我大概还是了解他们的水平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我笑着对同学说,你们不用让着她的,可是他们却回答,真的没有。真的么?怀着疑惑的心情,我和同学换了一下位置,和她进行了一次正面切磋。然而,当我正面面对她的时候,却真正的感受到了她的厉害之处,看似不经意的击球手法,其中对力道的控制,对球落点的把握真的是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暗藏杀机,面对着这位我有生以来遇到的羽毛球最厉害的女生,内心多了一份敬佩之心。
月光很美,我们牵手。
“你喜欢我么?”
“喜欢。”
后来经常和她一起切磋球艺,我们还曾许下过约定,明年一起参加参加羽毛球比赛,双打。不过有时候真的是命运弄人,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从此没有了联系。可是就像释迦摩尼所说,“无论你遇到谁,她都是你生命中该遇到的人,绝非偶然,她的出现,一定会教会你些什么。”所以,在分开的那一天,真的,很高兴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你曾送我一本日历,我不曾理解什么意思,或许是想让我珍惜时间,可我希望,当日历走完的那一天,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只是在那之后,我未曾再拿起羽毛球拍,他们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恍若待启封的秘籍,却无人再为它启封。恍惚间,感觉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重新开始。
这就是我和羽毛球的故事,也是我和她的故事,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相离。那个世界绚丽繁华,后来一片虚无,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沧月前划过的流行,黑夜里走过的精灵。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每次伤心之后,都会先去剪个头发,我问他,为什么你要剪头发呢?他告诉我说,因为改变,要从头开始。这个解释倒也是有趣,于是乎我也剪了个头发,准备从头开始,放下了羽毛球拍,拿起了网球拍,在又一次的体育选课的仪式上,我走向了网球课的课堂,开始一段全新的旅途。
在体育课上,老师与我的一段对话。
“你爱网球么?”
“爱。”